齐风禾用白布缠紧伤口,仰脸,泪水无声滑落。
她本不欲伤温王,可情绪激动时,身体不由她控制,她与李风交谈时,一面强装镇定,一面紧张,通过伤害他人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甚至有上瘾的倾向,内心升起一种隐秘的兴奋,欲将其彻底撕开、撕烂。
她又病了。
温王未有怪罪之意,只张开双臂,将其环住,令其陷入其怀。
“吾妻今日于万军前未露胆怯,谈吐自如,更可随机应变,胆识过人,聪慧过人。妻不过手稍动,怪吾手心恰有伤,吾身不坚,轻易崩裂血出惊妻,使妻受惊。”
他轻抚她背,于她耳侧轻言。
他此言实有效果,他能明显察觉怀中之人一顿,眼泪似有止。
齐风禾自他怀中抬脸,沾着泪水的面庞可见清晰惊愣。
他方才在言何?
怪他恰好有伤,怪伤口不争气,被抠就开裂?
人于伤心时,身侧越有人安慰,其心委屈更甚,哭更猛,难以止。
可齐风禾此时却哭不出来了。
实在是温王之言过于偏颇,怎会有人怪自己恰好有伤,不怪他人手贱呢?
她迷茫,抬首只见狰狞鬼面,不识底下神色。
但齐风禾猜测,底下那张脸应是无表情的,只平静地看着她,尽管口中说着安慰的话。
许是她盯着那张面具过久,温王便将其取下,置于一侧。
尽管已多次见识过温王容貌,但每次见到,还是会惊艳。
多日奔波未能使他颜色减损,一如初见时,不过,也稍有不同。
她目光从面容侧移,停落于耳上,翠色耳珰垂于两侧,这是初见时没有的,是她亲手戴上的。
齐风禾目光被它引去,直直看着它,看久了,又从温王怀中抽出一只手,轻轻拨弄。
长时间仰头累,她便将脸靠在温王胸膛上,看耳珰摇晃,温王并未制止,仅垂首,取未伤之手,轻轻擦拭她面上残留的泪迹。
第22章 “是王眼神过于冷漠了,……
夕阳垂落,碎金从窗缝偷入,染出一片橘色。
到底是多日奔波,又于万军前与叛军首领对峙,盯着耳珰不多时,困意便上涌,竟于温王怀中睡去。
拨弄耳珰的手不知何时垂落,待他侧首去看时,才发现怀中之人早已入梦。
良人早已哭红了眼,晕开于眼角,面上泪迹被他轻轻擦去。他怀抱良人,弯腰低首,与其首贴首。
又过许久,他取来温水,为她擦拭拭身体。湿帕拨开风沙,露出本来面貌。
待一盆清水混入沙尘,温王也去沐浴更衣,拥齐风禾而眠。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被褥,温王侧身望着齐风禾睡颜,终是道了句:
“寝安。”
……
齐风禾一觉睡到了天大亮,她望着有些陌生的环境,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过一会儿,见到熟悉的人,才逐渐忆起昨日之事。
哦,是他们入郡了,如今在郡守府。
齐风禾安静看着温王向她走来,领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妻昨日未沐浴,奔波难免风沙,现时日尚早,妻可先沐浴,再食。”
温王这么一提,她便忆起来了,她昨日哭过一场后,便睡去,未食亦未洗漱。
这时她的胃倒知道饿了,一直催促着齐风禾进食,倒是身体并未有何不适。
她奔波四日,理应一身沙尘,其中难受自不必多言,可她却奇异的未有不适,更觉有几分清爽,好似昨日已经清理过。
腹中饥饿令她无意深思其中之由,接过温王手中衣物,便匆匆去洗漱。
她以极短的时间洗毕,披着湿发走出,温王见状,取一干布,为她擦发。
此时不在宫中,他二人也未遵守繁琐礼数,吃食被温王取入室中,置于案前。
齐风禾还湿着发,温王正为她擦拭,可她早已饥肠辘辘,她眼巴巴地看着吃食,希望头发可以干快点,她好去食膳。
温王见她神色,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没等她迟疑,便言道:“妻可先就膳。”
正满眼渴望地望着吃食的齐风禾一愣,回首:“当真?”
温王:“当真。”
齐风禾喜上眉梢,笑颜绽放,高兴走至案前,起筷用膳。
温王被这个笑容晃了神,愣在原地许久,待齐风禾唤他时,方回过神,朝她走去。
“君,食膳。”
齐风禾愉快地邀他,温王却道:“妻先食。”
他走至她身后,小心擦拭她背后湿发。
齐风禾回首,见此情景呆愣片刻,又转回去夹菜,只是时不时走神咬筷。
今日早膳,于发丝摩擦声中结束。
待腹中八分饱,齐风禾的湿发已干,她一手撑案,一手托脸,目光不移,看温王食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