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轲吃完,洗了碗,回了个工作电话,进房间,见阮季星换了身瑜伽服,在跟视频练哑铃,满脸通红。
她看他一眼,说:“你先去洗澡吧。”
他倚着门,像耐心的猎人蹲守猎物,待她练完,一把将她横抱起。
“你干吗?!”
“练完无氧再紧接着练有氧,效果会更好。”
要不是同居这么久,已经见识过他犬皮底下的狼性,阮季星也没法秒懂。
她微微喘着气说:“我还没洗澡。”
他满无所谓:“一起洗不就好了?”
“……”
阮季星最后连抬手指的力气也没了,懒懒地趴在床上。
沈轲手洗了她的贴身衣物,晾晒在阳台——那里还挂着他的衣物。
时至今日,他依然为“他们生活在一起”这件事实而恍惚。
终于能够理解,“生活”是一个连续动词,而其连接的主、宾语是“他”和“她”,加上一切日常零碎,构成了一篇完整的,专属于他们的诗章。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没有真正感受过长久的幸福,内心还有恐惧、焦躁,担心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
人世的确无常,那他们庸俗的相爱,又能持续多久?
突如其来的悲观念头令沈轲迅速地从方才的欢愉中抽离,他开始无由得感到心慌。
像是过去经历的苦,受的痛,一同涌了上来。
像是为了确认她存在的真实性,他紧紧地拥住床上的女孩,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里:“星星,我爱你。”
阮季星掀开眼皮,抚了抚他的脑袋,头发还有点湿润,显得他格外的柔软,甚至还有点儿可怜。
“怎么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摇了摇头。
后来他想,也许是母子之间某种奇异的心灵感应。
凌晨时沈轲接到电话,医院打来的,要给赵若华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他半晌没回神,“我妈什么病?”
“你先尽快过来吧。”
沈轲等不及白天的高铁了,他找程世镜借了车,打算自己开回S市。
被吵醒的阮季星听完了全程,她忧心道:“你一个人可以吗?我陪你吧。”
“不用,你明天还要上班。”他没有往最 坏的方向想,尚能保持理智,“如果需要照顾,你跟着东奔西跑也很累。”
她握了下他的手,“那你开车千万注意安全。”
“嗯。”
他走时慌忙得忘了给她道别吻,往常他去上班前都要和她亲一下的。
白天上班的时候,阮季星有点心不在焉的,一直刷手机。
沈轲回了句“安全到了”之后,就再没有发新的消息来。
同事揶揄道:“这才多久,就想你男朋友了啊?”
因为她漂亮,又年轻,从她进公司,她的感情状况颇受关注。
后来她干脆把她和沈轲的合照摆在工位上,他们就都懂了,对她还有想法的也断了心思。
她不太想解释过多,敷衍地“嗯”了声。
“真羡慕,还在学校的不用考虑生计,感情是最美好的,等一出社会,感情就迅速贬值,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不然怎么说,毕业季即分手季。”
阮季星笑了下:“你这么事业有成,瞧不上不值钱的玩意儿也正常,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对象。”
同事一噎,没有再跟她回呛。
第64章 “我心疼你。”
阮季星接到谢晓羽的语音通话时, 刚煮好一份泡面,盘腿坐在地上吃。
她从小就不像其他千金大小姐,要接受礼仪方面的培训, 她一贯自在随心得很, 不受什么拘束。
沈轲特意在矮几前铺了质地柔软的地毯, 让她能舒舒服服地坐。
“怎么, 沈轲还没回来?”
“嗯, ”最近天气转凉,阮季星有点感冒,鼻子堵了, 声音也齉齉的,“估计是他妈妈病情比较重。”
“那你要不然回宿舍住呗,你一个人住那儿,多不安全啊。”
“上班方便一点, 睡前我都会锁好门窗的,放心吧。”
谢晓羽也没强求:“行吧,要是你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反正离得近。”
“那你更加放一百个心, 我是一点也不担心麻烦你们的。”
谢晓羽笑骂她两句,才挂了线。
阮季星脸上的笑意慢慢转淡,叹了口气。
这两天沈轲不在,她的伙食质量水平直线下滑,幸亏他在冰箱里冻了些速食,能供她将就果腹。
至于安全方面, 这座小区的人员流动虽大, 但大多是A大的学生或职工。
主要令她忧心的,是赵若华的病。
沈轲说, 她得的是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关于更多的细节,他大抵没心思详说,阮季星也没好追问,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他:赵阿姨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