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您看看我啊,好看不。”
“好看,就是这好看是不是有点热啊。”
禾嘉伸手把白狐裘的斗篷给女儿脱了,就算外边还在下雪可这才十月,这狐皮斗篷秋天做的时候就是等到过年前后穿的,现在穿上光生个好看了,一摸脑门和后背全是热出来的汗。
“有点儿,不过忍一忍就行了。”
尼楚格脱了斗篷笑嘻嘻的坐到禾嘉身边,“额娘,三哥那边也送了帖子来,说是明天在他府里办炙鹿宴,您说我和弘暄去不去啊。”
“故意的是吧,嫌我跟你阿玛昨天啰嗦多了是不是。去了弘皙的饭局不去弘晋的,真敢这么干用不着你阿玛动手,你皇玛法就得把你们这些小家伙一个一个收拾了。”
“不敢不敢,再不敢瞎胡闹的。”尼楚格转到禾嘉身后,抱着自家额娘摇啊摇的,“额娘,前儿个去大哥府上,我带了一对鼻烟壶去的,是巴雅尔叔叔从南边带回来的。”
巴雅尔这几年一直在走广州到京城的这一条线,当年出海见过外边的世界以后也不再次次都跟着出去,就专门做着这一条线上的大管事。
“又拿巴雅尔的好东西了是不是,他也是,说了多少回不许惯着你就是说不听。想找他的人,一年得有三百天不在京城,我这还真抓不着他了。”
当年赛音和宝音成亲之后,禾嘉就把他们四个的卖身契都还给他们了,不说现在重新回来当差的宝音,就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乌云,其实早就是良家子了。
巴雅尔当年在南边认识了一个姑娘叫沈娟,家里是开镖局的。沈娟名字取得娟秀,确实从小跟着她爹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
沈娟她爹子嗣不丰,跟她娘成亲多年就生了沈娟一个。后来她娘做主给她爹纳了一个妾,进门至今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没儿子,但沈家的镖局不能就这么没了。沈娟从十二岁起就跟着镖局里的老镖师一起走镖,遇上巴雅尔那年她正好二十岁。
在广州十三行的码头接了巴雅尔托的镖,两人就这么认识了。沈娟一身的好武艺自然不可能缠脚,一年四季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边飘着,皮肤和容貌也不可能像在家养着的姑娘那般细腻精致。
但她好在那股子生机勃勃的劲儿,巴雅尔那几年多少人想要给他说亲,可来来去去就是看不上。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好,直到遇上沈娟,他才恍然这下对了,可算对了。
巴雅尔是蒙古人,但这些年一直南来北往做生意,除了那一头小辫子其余的已经看不大出异族的特征,这让沈镖头看着就好接受。
再加上巴雅尔早没了父母亲人,两人成亲前就说定了。等生了孩子不管男女头一个都跟着沈娟姓沈,两人这亲事就沈家就更加不反对了。
打听到了巴雅尔是十贝勒府的大管事,沈镖头还专门带着人带着东西上门来请安。那一天禾嘉那叫一个手忙脚乱,明明是给自己来请安的,硬是让她品出了几分嫁儿子的心酸。
可在转头去看一旁白袍俊朗,从小陪着自己长大,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巴雅尔,那一点点心酸就彻底散了。嫁了好啊,赶紧的嫁了吧。
婚后,巴雅尔把家安在了贝勒府后头那条胡同里,赛音也买了宅子就在他隔壁。
两人一个守着贝勒府从不走远,一天起码早晚两轮往禾嘉这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他能干的。
宝音更是,一日三餐只有晚上回去跟赛音一起吃,其余的时候都在正院,也不知道这夫妻两个怎么就这么离不了禾嘉。
一个管着外边一年到头不着家,沈娟一个人要看顾沈家的镖局,这几年又连着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平时入府的时候就少了,只有巴雅尔,回来了必定给两个孩子带东西。
每次都是一车一车的往后院里送,看得胤俄都忍不住跟禾嘉腹诽,自己在尼楚格和弘暄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日子,那时候在宫里
“那么大老远带回来的,我不收巴雅尔叔叔不高兴的。”
尼楚格噘着嘴一副赖皮猴儿的样子,“巴雅尔叔叔不比赛音叔在府里天天见,沈家婶子再是跟额娘性情相合不也只逢五逢十入府来请安。
这里面的远近亲疏不光我懂,巴雅尔叔叔也明白的。我和弘暄收下那些东西,才是在安他的心呢。”
到底是从小就在贝勒府长大的孩子,怎么当一个主子人家是与生俱来就会的。尼楚格和弘暄身边也有得用的丫鬟和小厮,但他们绝不会像自己这般,把身边伺候的人真的处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