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明珠一党顶在最前面的这面旗帜自毁,明珠很快反应过来,以老迈多病为由闭门谢客,底下的门客属臣更是纷纷另找枝头。
偏生跟太子党这些年是结了死仇了,况且眼下就算是狠得下心扔了脸面不要,太子那儿不也自顾不暇吗。听说凌普都快两个月没见过太子的面了,这就很棘手了。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太子在毓庆宫里修身养性,活得特别好特别逍遥。
这话说出来的人不怕寒碜听的人都觉得放屁,历朝历代几千年了,什么时候听说过已经能监国的太子天天搁东宫里修身养性的?这就是个笑话。
哪怕您老人家真的狠下心来干一票大的呢,就算毫无胜算也肯定有人愿意跟着太子干,干成了从龙之功干不成九族夷灭。
反正早就上了太子这条船,太子如今这个被困在毓庆宫里出不来,宫外的这些拥趸也没好日子过。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于直郡王和太子来说他们面临的也是这样的处境。不怕皇上当着满朝文武责骂,就怕这么不黑不白的晾着。
一年两年?三年五载?这种事说不清的。时间一晃就过了,哪怕有朝一日能起复,到时候物是人非,就算主子还是主子,底下的奴才也不可能还是那些旧人了。
这般处境下的直郡王府比毓庆宫看上去还要冷清,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禾嘉隔着帘子往外看了两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还是尼楚格年纪小分辨不出这些,靠在禾嘉怀里看着马车外的王府好奇得不得了。她还记得过年时在太后那里见过的大福晋和几个大堂姐,“额娘,到了,咱们到了。”
有尼楚格在,下了马车王府门房上的奴才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能把府里的格格带着一起来,这就是在表达亲近之意,眼下这个时候能这样的,禾嘉还是第一个。
前院的奴才往后院来报信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正好把胤禔给堵在内书房里。
“胤禔,咱们大姐儿的婚事到底什么个章程,你得给我句准话。”
“我已经派人去过内务府了,老八给了回话说是等过了皇阿玛的万寿节,就派人准备嫁妆。”
自从胤禔在家养伤之后,没再强行用药压制的陈年旧伤把昔日威武无双的直郡王折腾得瘦了一大圈,刚过三十的人辫子里就已经掺杂了丝丝白发。
每次通头梳辫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都要小心再小心把他的白头发藏起来,他可是大千岁直郡王,甭管如今落到什么境地,也不好叫人看了颓相。
“过完万寿节就该四月了,十二的婚期在六月,十三的婚期在七月,听说今年秋天皇上还有意巡幸塞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轮到咱们丰生格还能有几分心思。”
丰生格,意指有福之人。当年作为康熙长子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是个格格那也是被金娇玉贵稀罕过的。三岁前丰生格都是养在惠妃宫里,她才是那些年整个紫禁城里名正言顺的大格格。
后来直郡王从宫里搬出来,这些年又一直跟太子针锋相对,直郡王府里年长的几个格格才收敛了锋芒连进宫都少了。
近几年更是只养在府里不怎么见人,胤禔和伊尔根觉罗氏就是想着,大人们之间怎么争斗那是大人们的事,不好把孩子牵扯进来。
就这么低调着些,不管胤禔在外边得势还是失势,等到了年纪就把孩子发嫁出去。
要是直郡王府显赫女儿有娘家做靠山不怕吃亏,要是直郡王败落了,女儿嫁出去只要别太招摇,总归还能靠着嫁妆把日子往下过。
“那不然怎么着,你以为现在是你进宫去求娘娘能求到个准信儿,还是我去皇阿玛跟前能得个恩典?”
从高处跌下来,才真正看清了人情冷暖。直郡王这会儿反而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还没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摔下来,如今府里的境况倒也还过得去。
等再过几年太子那边见了分晓,自家的弘昱也长大了,到时候说不定府里还有再起复的机会,也未可知。人只要有了希望,这日子就不难熬。
“我没想要奢求什么,可如今宫里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咱们丰生格总不能就这么以宗女的身份出嫁吧,好歹有个多罗格格的封号呢。”
郡王之女出嫁多册封为多罗格格,按照前朝的爵位就是县主、县君。县主俸银110两、禄米110斛,县君俸银60两、禄米60斛,这点俸银听上去少得可怜,但有跟没有就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