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僖贵妃入宫那一年算起,到如今光是这些产业的出息就是一笔了不得的银钱。再加上胤俄这两年当差底下人的孝敬,府库里的银子不到百万,也只差那么一点点儿了。
但进得多出得也多,贝勒府一年到头三节两寿人情往来,每年光是宗室姻亲间的婚丧嫁娶送出去赏下去的银钱就不是个小数目。
人情往来还不能光给银子,这家送到府里的物件也不好转手送去别家。得先确定东西没有特殊的标记和意思,才能决定是收入库中存放着,还是隔段时间再转送出去。
还有一些不好送人又不用留下的,隔段时间禾嘉就要派人把那些东西送出去卖了。
别以为贝勒王爷就不往出卖东西,这些用不上的各家不是赏了就是卖了,外头专门有一批人就盯着收这些货,占的便宜大了去了。
这样卖出去的东西,府里的管事奴才要过一道手,到了铺子里还要过一道手,又没法一件件讨价还价。
反正每次拿回来的银子,正正好好就是禾嘉觉着少,又觉着没少到要为了这点银子计较的数。
都知道是底下人闹的鬼,谁也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去计较。东西总归是要卖的,禾嘉倒是想自己弄个铺子直接往外卖呢,又实在没空管那一摊子。
府里的库房就那么些,两个司库一到年节里就忙得脚不沾地,之前见天跟自己说府里的库房不够用。
禾嘉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把宝音和孟恩派过去,两人‘帮着搭把手’忙了两个月,就又腾出两个空的库房来。司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福晋不好糊弄,也就再不弄鬼了。
不提起这些还好,说起这个禾嘉就忍不住跟胤俄多唠叨了几句。说的时候不觉得,说完了才反应过来都是些琐碎事情,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实在不值当拿出来细说。
偏胤俄有这个耐心,下巴嗑在禾嘉肩膀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听她说起府里这些事情,要比他在外头那些朝廷大事要紧多了。
“就是父子都在账房才放心,你以为账房里的人没有亲眷关系就不搞鬼了?”
屋里的炕和地龙烧得正旺,任由外边北风呼啸屋里也热得只能穿单衣。
胤俄只着一件深蓝色单袍,赤脚屈膝搭在炕沿,抵住睡得小猪崽儿一样的尼楚格,一手半搂在禾嘉背后,手指摩挲在她秀气漂亮的肩胛上,“姐姐就是嘴上唬人得紧,心还是太软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在那个位置上都是要搞鬼的,哪个掉进米缸的老鼠还不偷吃了对不对。
既然都偷吃就不如一家子,咱们府里的账房又不比外边朝廷,不怕他们养大的心思,真要有什么不对正好一家子一起收拾,不耽误什么事。”
再说这年头,主子和奴才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做账房的天天跟银子打交道,眼皮子还没那么浅。
真做好了得了主子的信任,这就是祖祖辈辈好几代人的安稳,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银子葬送了前途。
“咱们府里的奴才,没有那么多老实人但真正奸猾得容不下的也少。我这边卡得严一点他们就要更小心些,咱们用人是论迹不论心,只要他们心里知道怕不去踩那些坑不就得了。”
在禾嘉看来,胤俄用人颇有些钓鱼的意思在里面。
非得经得起财色权势的考验不动摇的人才会被他划拉到‘可用’的范围里,要不然半道上做了什么他容不下的事,胤俄这个当主子的把人处置也就处置了,绝没有舍不得这一说。
胤俄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但好在禾嘉表明了她的态度他也就不强求不插手,夫妻二人各有各的处事原则,谁也不干预谁。
禾嘉这么说了,胤俄就不坚持再要往账房添人。扬声唤了守在隔壁的乌云过来把尼楚格抱走,顺势把炕上的小几踹到一旁,便把禾嘉给抱进自己怀里。
“事还没说完呢,急什么。”胤俄抱孩子抱惯了,这会儿抱自己的手势也跟抱尼楚格没什么区别,大掌紧紧贴着自己的腰窝,另一只手臂也箍在自己背后,叫人想挣也挣脱不出去。
“哪有那么多事,咱们出城就是躲清闲来的,天大的事都不如咱俩的事大。”、
胤俄踮着脚颠了颠坐在自己腿上的福晋,又换了个姿势把人扑倒在炕上,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姐姐有事快说。”
“明年,明年我想让商队再往更北边走。去毛子那边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总守着这条老路没意思,行不行。”
“毛子?”
生意上的事禾嘉很少跟胤俄商量,这本就是她没嫁人之前就做起来了的买卖,况且里面还有阿霸垓部的事。自己是当女婿的,不好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