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让顺儿去找了几套民间的衣裳来,到时候咱们把巴雅尔和赛音都带上,难得出来一次总不能光在船上和马车里待着,是不是。”
“你还说,前几天在济南靠岸的时候,九嫂还带着身边人下船去玩了一天,就我没能去。”
禾嘉晕船晕得体力跟不上,那天好不容易得了能去济南府里逛街的机会,宝音乌云又怎么都不肯自己去,最后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起能出去玩儿,禾嘉的思绪终于从梦魇里渐渐脱离出来。不大的床帏里全是自己和胤俄的声音,谈论的事情平凡又让人忍不住希冀,好像梦里的世界才是一场虚幻。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那天我没能赶回来,要是我在这儿就肯定不让他们拦着你。”
胤俄换了个姿势,让禾嘉侧躺背对着抵在自己身上,又从床里侧摸出一把团扇给她扇风,把已经汗湿的发丝从她脸颊上拨开,“大格格这会儿好些没?”
“本来快好了,你一问又没那么好了。”禾嘉被胤俄问得一噎,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不许再问了!”
被凶了的胤俄简直比窦娥还冤,感情自己哄了这么久劝了这么久,最后还都怪自己了???
第48章 试一试吧,怕什么呢又过了两日……
又过了两日,大船靠岸,禾嘉双脚踩到陆地上时竟没稳住软了一下,幸好胤俄一直护在身侧很快就把人给搂住,大部分人没注意到这边,只以为十阿哥夫妻恩爱,连下个船都要腻歪在一起。
“当心些,我都说我抱你下来你又不让,腿软了吧。”
“没有腿软,就是跟踩棉花似的,只有一点点不稳当。”
自前天晚上做了那个梦之后,禾嘉的状态就快速好起来,梦里的场景是梦魇也是禾嘉一直没能戳破的那层禁锢。如今迈过这一道坎儿,心境就全然不一样了。
禾嘉大大方方牵住胤俄的手,往自家马车那边走,任由旁人侧目两人都不在意。
胤俄还得往御驾前去,今天康熙行宫安定下来之前,这些皇子们就都得陪着。禾嘉在马车里坐定了,才想起来掀起马车车帘:“胤俄,晚上回来不回来,早些派个人跟我说一声。”
“得嘞。”码头上熙熙攘攘喧闹得厉害,胤俄走远了几步就听不清,只好又折返回来隔着车窗说话,“晚上你别忙,别院的东西合不合口味也不好说,到时候我找人弄一桌席面回来。”
御前的事耽误不得,胤俄说完就赶紧走了,只留下同坐一辆马车的董鄂春花稍微有些惊愕的看着禾嘉。
“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喊十弟的名字。”
春花是凑近了禾嘉,像是说悄悄话一样问的她,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又补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别人听了去背后说你的不是。”
御驾之后,各家的马车都是按着宗亲远近爵位官职排的,哪家的船先靠岸哪家的马车在什么地方,大概都有数。
这会儿两人的马车外面还有好些宗室里的福晋,禾嘉跟胤俄那做派自然也都被她们看了去。
自入关以来这些年,皇家宗亲和满洲大族间的规矩是越来越繁琐越来越细致,多问一句这规矩打哪儿来的,便全是一句‘老祖宗传下来的。’
春花小时候还听话,额娘和嬷嬷们这么说她就这么听着。后来长大些了自己读了些书,再听这话都觉得好笑,往前倒几十年谁家都还在辽东游牧打猎,老祖宗肯定不知道这么些规矩。
可规矩这个东西信得人多了,也就约定俗成的定下了。
董鄂春花出嫁前就被她额娘拉着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过,在人前不管到什么时候一定要给九阿哥留面子,要把阿哥爷当主子尊着敬着,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到了人后夫妻相处,也一定要拿捏得住火候。要时时刻刻都记着阿哥爷身后还站着皇上,这世上什么事只要沾染上皇家就没有小事,不能图了一时的痛快,过后是要吃大亏的。
这话是一个当娘的跟女儿掏心掏肺的嘱咐,董鄂春花一直牢牢记着。才会看见禾嘉对胤俄这般随意,显得格外紧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换个人嫂子还不跟她说这些了。”禾嘉自然知道春花对自己是真心的,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以前心底分辨不明真假的时候禾嘉一直对身边的人和事务都有一丝保留,不管做什么都牢牢守着最后那一分置身事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