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时雨把脸埋在陈启颈窝,“我想冒险,现在就想。”
陈启问:“准备好了?”
时雨抬头吻他:“我很好,现在就可以。”
刹那间,天地倒转。
时雨仰面看见陈启忍得通红的一双眼,呼吸发颤,带着粗重喘息。
室内供暖太足,身上又盖着厚重的温度,时雨掌心出汗,蹭在陈启的手里,两人都湿透。
“我想……”她在浪潮里捡起一丝理智,“垫着,垫一下。”
陈启问:“什么?”
她说:“会有血,弄脏床。”
陈启停下来,忍过一阵细密颤栗,求饶似的:“宝贝儿,你说话别太直白。”
时雨不明所以:“为什么?”
陈启简直要崩溃:“因为我不想……太早结束我们的大冒险。你这样,我受不了。”
时雨的脸“唰”地全红了。
从这时候起,她紧紧闭上嘴,不管多想出声都忍着。忍到陈启又反悔,求她回应,不要咬自己。
“是你让我别说话,”她也快崩溃了,“我也,也不想这样……”
陈启看她疼得直哭,却还拼命忍耐、包容的模样,一下就没控制住。
—
松开禁锢意味着失控。
时雨后来果然渐渐习惯这种过激行为,甚至有些上瘾。当意识到自己沉沦于欲望,她本能地想逃。
陈启有时理解这种恐慌,有时不理解。他患得患失,最难过的时候去找同学算塔罗,茫然问:“为什么我的伴侣很享受,但下一次又不想要了?”
那位巴黎来的棕发女同学说:“Chen,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女友想要无性恋爱,她的享受只是为了满足你?”
陈启把话听进去了,时雨的状态果然好起来。坚持一段时间后,陈启发觉,时雨精神上也并不依赖他。
而他自己,已经处于一种迷恋时雨的状态。
失衡导致天平崩塌。他在极度的安全感缺失中隐忍,偶尔忍不住时会乞怜或爆发。他们后期的生理交流伴随轻微暴力,时雨仍然宽恕一切,安抚他就像安抚流浪狗。
“失去自我”是时雨给他的最终判词。时雨也承认,第一次分手时她还不够爱。
至于三年前的那一次,像余筱姗说的一样,本来没有必要。
时雨说出分手两个字,看到陈启失魂落魄的表情,自己也心如刀割。那个雪夜像一道难以去除的阴影,盖在迈阿密的阳光海滩,让时雨常做噩梦。
痛苦疗程中,她有了大段空白的时光,可以去回忆,去反思自己的不足。
江雪曾说,时雨有完美主义倾向,高度要求自己成为完美,不要求外界。至于为什么陈启也被纳入这个范围,显而易见地,因为她把陈启当成另一半的自己。
“你想让阿启保持独立,但恰恰是你想让阿启成为你,而不是他自己。”
江雪发来这段话时,余筱姗正给时雨推着轮椅。
“濛濛,我觉得阿雪说得挺对的。你还记得么,刚对陈启心动的时候,你不太高兴。我很奇怪,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不高兴呢?尤其是,对方也对你有好感,你应该特别高兴才对。后来你告诉我,因为你不想成为情绪的奴隶。”
“你说,你过度关注阿启的一举一动,被他牵动情绪,这种感觉让你陌生。你认为这是荷尔蒙在作祟,会摧毁你的理智,你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可是濛濛,我不认为一个人必须时刻保持理智。当你饰演朱丽叶的时候,你其实是理解她的,否则观众不会被你打动。你打从心底爱罗曼蒂克的表达,不需要通过演绎来实现。”
时雨坐在轮椅上,安静地思索好一会儿,垂下的眼睫浸着湿润。
“我明白。但可惜,好像来不及了。”
彼时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躺在这张床上,被陈启的气息包围。
房间摆设一成不变,除了床头悬挂的捕梦网,没添置其他物件。传说捕梦网能过滤梦境,筛去噩梦,留下美梦。
不知道这三年里,陈启做了多少噩梦,其中又有多少次与她有关。
时雨把脸陷进枕头,枕头渐渐湿了一小片。
第20章 供灯 A大物理系的玄学信徒
时雨枕着回忆睡了一夜, 早晨八点醒来。窗外在下绒绒雪,阴云不散,隔着玻璃也能想象寒冷。
陈启已经出门, 微信给时雨留言说:“我去上班。”
今天是周六, 他就算要忙, 这个点返工也太早了些。
时雨走到餐厅,桌上的保温盒装着早餐。打开来看,三明治和拿铁咖啡还冒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