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竟城腿长步子大,已经疾疾拐出玄关。
眠眠气哼哼的,用力抱起两条小胳膊,“我再也不要原谅爸爸!他把我小白兔铅笔弄坏了,我跟爸爸是敌人!”
朝简抚着她的胸口说:“这么严重啊?”
严铮把桑聆送到公司楼下,在她下车前,赶紧说:“下了班我来接你。”
对于之前桑聆三番两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外出,严铮已经吓出心理阴影,生怕她又一声不吭跑哪去自己冷静,让他满世界找。
他实验室里忙,接手项目之后几乎天天加班,后面就等岳竟城把合同谈妥,再等后端公司的standard library到手,只会忙得更像一头驴。
桑聆多少也了解诶这些事,知道他工作中有多分身乏术,但她没有吭声,他自己非要这么搞,怪不了她。
严铮捉住她的手腕,“她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删除,她让我帮的忙我都推了,以后我跟她绝不会有任何联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严铮继续道:“那句话我没有维护她的意思,我跟她多少年没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中间也没有联系过,那天咱俩跟她见面,我对她有多生分多客气你都看见了。”
桑聆忽然有点明白了,之前有件事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前女友会在严铮走开之后,这么心急地故意跟她分享那些所谓的过往?
大概率是因为严铮疏离的态度刺激到她了。
她无疑是骄傲的,也许是年少那段恋爱太美好,她自己时不时还在缅怀,结果严铮已经走出来了,脱离得很彻底,于是她那点想和旧友共同感慨珍贵回忆的热切之情,在那一刻被泼了一盆冷水。
估计是不甘心了吧。
桑聆听瞧不起这种做法的,但她又不愿意把难听的言语用在一个女性身上,所以她只能冲着严铮撒气。
“我看她挺想找你复合的,”桑聆说:”但她要跟你复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巴巴地来跟我提什么过去?你和她那些珍贵的回忆,在我这里压根不值一提,甚至是我听了会做噩梦的程度。”
这话有点不近人情。
但严铮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些,他说:“我知道,这些原本不应该成为你的困扰,是我的问题,你怎么对我都行。”
桑聆冷着脸,没有说话,拿上包包推门下车。
严铮眼见着她进了公司大楼,才掉头会学校,他上楼抵达办公室门口时,赶巧朝简从里面拐出来。
“师哥,”朝简倏地止步,“怎么样?没吵架吧?”
严铮摇摇头,沉默地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取了衣柜的白大褂套上。
朝简转身跟进来,倚着桌沿说:“师哥,当我知道桑聆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她和你结婚是一件糊涂的事。”
严铮拉开椅子坐下,叹着气,“你也来给我添堵?”
朝简保持站立的姿势不动,说:“后来我发现她比谁都清醒,她愿意和你结婚,是因为她还喜欢你,我想,如果你值得,那她就会毫无芥蒂和你继续走下去,相反……”
严铮有些颓唐地耷拉着肩膀。
朝简冲了杯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师哥,我知道你对桑聆一直很好,什么事都愿意就她的脾气,但你对她的好,是出于对年下者的迁就,或者疼爱,可她是你的妻子,她值得一份尊重,起码在你前女友这件事上,她不应该受到这样难堪的对待。”
严铮喝着咖啡,怔怔地说:“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过那晚我这么对她说,其实也有点赌气的成分,以前她一跟我闹矛盾,就爱说一些赌气的话来惹我,我那晚也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而已,根本没有其他意思。”
下午5点,严铮把实验室的工作交代清楚,然后驱车离开,接老婆去了。
朝简还苦哈哈地在岗位坚持,天黑时她偷偷打电话问孙姨,眠眠的晚饭吃了多少,有没有挑食之类。
第二天周六,朝简的休息日,她在家陪眠眠拼了会儿图,问:“眠眠怎么不给爸爸打视频电话了?”
眠眠拿着一块碎片一边低头思索,一边说:“是妈妈想爸爸了嘛?”
朝简支吾两声,“……眠眠还在生爸爸的气?”
眠眠抬起头来,脸上流露些许茫然,她抓抓脑袋,眨眨眼,垂下脑袋继续玩拼图,玩着玩着她突然抬起头,认真强调了一遍:“妈妈,爸爸弄坏我的小白兔铅笔,我再也不理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