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川,”我扯扯他的衣袖,注视着他的眼睛,手在我们之间比划着,从刚才我就感觉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握住我的手,笑着摇摇头,眼中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没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没有烦恼的坐在这里,该有多好!”
我轻轻触碰他手上的疤,那道被我抓伤的疤痕,祁川的心里也有一道疤,即使他是笑容灿烂如烟花的天使,他心中也有道难以抚平的伤疤。
“喂!你这小丫头,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祁川气喘吁吁的怒斥,盯着受伤刚刚痊愈的我。
我抱膝坐在潭边岩石上,听到了,却不想理会。
“喂!你想自杀吗?”他小心的走过来,坐到我旁边,尽量不惊吓到我。
我茫然的抬起头,我不想自杀,我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那两道伤疤明明已经愈合,可只要想到,仿佛就会隐隐作痛,我亲眼看着娘亲死在我面前,死太恐怖,我不要……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活……我好怕。
“你很幸运。”他的声音不同与以往,少了那份放荡不羁,认真的让人意外。
我抬起头,这是什么话,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所有爱我的人,居然还会被称作幸运。
“你有那么爱你的娘亲,用生命来保护你,你的爹爹,一定也是拼尽所有力气在保护你……多好,即使分开,阴阳相隔,他们依旧也是爱着你的,”他目视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这么伤心,也是因为你爱着他们,曾经一定有过很幸福的生活。”
他自嘲的笑笑,“你知道我吗,被师父收养之前,我是个孤儿,只有娘亲没有爹爹,”他缓缓地吐字,“我和娘亲的日子过的很苦,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逃亡……有时候,娘亲会看着我流泪,‘为什么会生下你?’她会这样问我……可我想她应该,也是爱我的……如果我能够见到我爹爹该有多好,哪怕只是一次,远远的看着……”
他的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向上扬,坚强的笑着,“我娘临死前,告诉我永远都不要靠近我爹爹,他会杀了我,可她连爹爹的名字都没有告诉我,要不然,即使死在他手上,我也想叫他一声爹爹!”
他凝视着我,眼中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下,“至少你幸福过,你要振作,你要为他们报仇,不能让他们枉死!”
我的瞳孔放大,被这个想法击中,有些不能呼吸。
我看着祁川,缓缓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泪。
“你很幸运,你遇到了我,我救了你,我是你的福星啊!”他捏捏我的脸颊,恢复成平时不羁的笑容。
我扁扁嘴,却不禁笑了出来。
“这就对了,好好生活啊,像我一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薛月……”我无意识的张口,瞪大了眼睛,我刚才说的,清晰出口,是人类的语言。
“你,你明明就会说话嘛!”他大声的说,“你再试试,我早知道你可以说话的。”
我张大了嘴,一字一句的做着口型,可无论怎样努力,怎样清嗓子,就是无法再发出声音。
“你,再试试看,叫我的名字,祁川……”
“你在山上不知道,江湖险恶,武林盟主,背叛,追杀……有时候我真恨当初对你说,要为父母报仇,我应该对你说,要和祁川师兄快乐的生活……”他额前的发随风飞舞,看似说笑,又似认真。
我不禁莞尔,别过脸,不让他看到我满脸红霞,似认真又似玩笑,轻轻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小月,”他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如果我们把一切都忘了好不好,我不再想找到爹爹,你也不要报仇……”
我脸色忽变,双眼放着冷箭。坚定的摇了摇头,打断他不要再说下去。我被魔鬼眼折磨了十年,被仇恨折磨了十年,十年刻苦练剑艰难生活为的就是那一天可以手刃仇人。
祁川不以为意,露出淡淡的笑,“早就猜到了。”
他探手在衣袋里,表情像变戏法一样,伸出手,手心赫然放着一只白玉头钗。钗身玲珑似透明,钗头是一朵绽放开的白玉小花,五朵花瓣微微翘起,花心点缀着几粒玛瑙石,简单,精致。
“礼物!”他灼热而深邃的目光紧逼着我,“第一次下山,总要给你带回点什么。这花叫做酴醾。”
“酴醾……”我做着口型。
“七月花,花季末尾的绽放。有人说它代表着终结。可只有终结才能重新开始……”他抿抿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知道我不会听从,“我给你戴上吧!”
我低下头,在水中的倒影,看着他轻柔的理顺我的发髻,把白玉钗紧紧的插入发中。水中的女子,脸上除了苍白,终于又有了其他的色彩,倒影都让人觉得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