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嗯。”
芸昙“噗嗤”一声笑出来,吸了吸鼻子长出了一口气:“你都不想知道,我的回礼是什么?”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笑了笑,收回手:“是什么?”
“你……算了,就不让你猜了。”芸昙顿了一下,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身前来,掌心托着一柄形制古朴的匕首。
匕首套在轻薄的金属刀鞘之中,看上去并不华丽,却简洁而又低调,透着让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缙云从芸昙手中接过匕首,微一用力拔出些许,泛着寒光的利刃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透着一股别样的锋锐。
“先前也是我疏忽了,你身上……一直没有什么兵器可用,建屋子用的也是山下换来的普通柴刀。虽然我知道……以你的武技,用什么兵器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其实若是可以,我倒更想为你再铸一柄剑。但我虽然在西陵专门学习过铸造之术,却不曾专精铸剑,技艺微末,根本不敢与当年的婆烨大师相比。我……铸不出能与太岁相比的剑,哪怕万一恐怕都及不上。最终……只献丑仿着你当年随身带着样子,铸了一柄匕首。”
其实连缙云自己也有些记不清当年在轩辕丘时他会带在身上的匕首骨刀什么样子了,战斗中他的伙伴始终是那柄太岁。时隔近两千年,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事却一直被她挂在心上,刻在脑海之中。这一刻那种方才涌动过的酸涩的胀痛又剧烈了起来,让他的心都有些发抖。他一手捏着那柄匕首,另一手伸出将眼前微低着头的芸昙猛地揽着肩拉进了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怀中,她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口,等回过神来,感觉到他贴着她的鬓发轻叹,脸上通红无声地笑了笑,慢慢放开双手,顺着滑到他的腰间轻轻环住。
两人在阳光和微风之中静静地相拥片刻,芸昙靠在他胸口上,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缙云,你……不想拿回太岁么?”
缙云揽着她的腰身将人又搂紧了两分回道:“不想。”
芸昙没想到他回答地这么干脆,从他怀里抬起头仰头看着他:“为什么?”
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深吸口气:“我第二次去请婆烨大师为我重铸太岁时,融入了……奎留给我的辟邪骨血,已非常人能够驾驭。当初的我便是身体被辟邪之力改造,也需借助蕴含辟邪之力的昆仑玉指环才能更好地驾驭它。”
芸昙愣了一下,有些明白:“所以现在……”
“当初在乱羽山……芸昙?”他才提到“乱羽山”几个字,便感到怀里原本柔顺的人猛地浑身一僵,脸色也有些泛白,连忙停下话头将她搂紧了两分,低头直视她的眼睛:“芸昙,我在,就在这儿。”
芸昙颤抖着吐出一口气,重新将脑袋埋回他胸口,环着他腰背的手臂收紧了些:“……嗯,我没事了,你继续说?”
缙云顿了一顿,抬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辟邪之力,连同巫之血大约都是跟着命魂而去的,所以如今我身上,并无半分辟邪之力的残留。太岁,已不适合我再用了。”
芸昙贴着他的心口靠在他怀里,感觉着他胸腔之中沉稳而有力的跳动,一瞬间冰凉的指尖慢慢回温。她闭了闭眼,平复下来后笑了一笑:“难怪……几次进入梦域了,不管是你还是姬轩辕大人,谁都没有提过太岁的去处。你们心里都明白,倒是我……犯傻了。”
缙云揽着她的肩感觉到她重新放松下来也舒了口气:“我曾与姬轩辕说过,在我之后若是无人可再驾驭太岁,就将它送去天鹿城。”
芸昙在他怀中蹭了蹭,低垂着眼摇了摇头说道:“就我所知没有的。当初……我没有拿走太岁和指环,之后不久就离开轩辕丘了,很多事情不甚了解。姬轩辕大人……后来虽追着嫘祖大人葬入西陵,但黄帝之陵却修在了鼎湖。那里有嫘祖大人和……你的陪陵,太岁……就放在那里了。我几乎不会去鼎湖,所以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那里出了问题,消失了很大一片地界,陵墓也在其中,再寻不见了。”
缙云搂着芸昙,下巴抵着埋在自己胸口的人的发顶磨蹭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不如……”芸昙微微抬起头:“左右如今时候多得很,也没什么担子在,反正是要四处走走看看的,便……去找找不知落在何处的鼎湖,和太岁,如何?”
缙云沉默片刻,仍是摇了摇头。
太岁是他的佩剑,是他曾经尸山血海中手中唯一的利刃和伙伴,对他而言意义自然不同。但是……正如他所说,如今的自己已不再能成为适合太岁的剑主了。虽是复生,没有丢掉曾经的所有感情记忆,但于他而言也是死生过一回,有些事,已经看得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