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宫门打开,大臣们收起心中各种猜疑,鱼贯而入,朝着金銮殿快速走去。
踏上金銮大殿前的丹陛石梯,抬头仰望,金銮殿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看起来格外的肃杀和清冷,高大深红的殿门宛若一张深渊巨口,正欲吞没所有做贼心虚之人,殿门前高高挂起的白色丧幡,更是宛如深林野兽的利齿,将心怀侥幸之人凶残嚼碎。
众臣心中皆是一悸,俯首踏入大殿之中。
大殿之上,素日美艳含笑的青年一身黑金四爪蟒袍服,那双曾经能勾心摄魄的眼眸,此刻冷若寒冰仿佛能刺人深骨,再也无一点令人轻视的俗艳之色,反倒令对视之人皆是心中一栗,不敢再抬眸望去。
他依旧坐在龙位旁的金椅上,然心境早已大不如前,眸目冷沉地望着进入大殿的臣子们,黑金蟒袍下露出的修长食指,一轻一重地垫在椅把手上,眉目中的暗色令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至,上朝的时辰到了。
赵公公微微拂起拂尘,高声喊道,“上朝——”
谢承泽敲打的食指微微一停,望着大殿下方众臣投上来的视线,他沉声开口,沙哑得犹如磨石砂砾,“本王以悲痛之心,宣告先帝驾崩……”
微微沉寂后,大殿之上,群臣跪地,哭声四起。
“陛下!您怎可如此匆匆而去啊!”
“此乃国之觞,臣心哀恸难抑啊!”
“臣肝肠寸断啊!陛下,您怎可离老臣而去啊!”
不少大臣拂袖抹泪,哭喊天地,泣然不止,然,真正哀伤者,又有几人。
谢承泽静静地看着这些大臣们哭嚎,直到所有人都哭嚎不动了,憋不出词儿了,彼此尴尬的相望,他这才缓缓放下撑起侧颌的左手,继续沉声道。
“先皇在位,文治武功,圣德昭彰,泽披后世,其功之隆,堪载千秋青史。”
“祖帝早逝,建国之初,四海初定,战乱未平,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先皇宵衣旰食,日万机,颁布行政,轻徭薄赋,劝课农桑,遂使田野渐丰,仓廪盈实,百姓安居乐业。兴水利以灌阡陌,通商路而活经济,致天下之财货流通,九州之市肆繁荣。”
“于文治之上,重教化,兴庠序,延揽贤才,文风昌盛;于武功上,万骑扫平天下叛,整军经武,训练精锐,威震边疆,功在社稷,利在万邦。”
“先皇一生,心怀天下,以苍生为念,其德如春风化雨,其绩若日月同辉。虽龙驭宾天,然其嘉行遗范,必为后世子孙所敬仰追慕,永为我朝之精神脊梁,指引吾等砥砺前行,保家卫国,继往开来,共铸不朽盛世华章!”
他深呼一口气,“今先帝崩殂,天地同悲,我等当以最高之礼、最诚之心筹备先帝后事,使先帝得以安然归葬,魂灵安息。”
“礼部尚书,此事交于尔等负责,当遵循祖训,切不可有丝毫马虎。”
“臣遵旨。”礼部尚书出列,双手交叠应下。
“另……先帝驾崩一事,昭告天下,同时抚慰京中学子,殿试结果照常发布,不会有误。”
“是。”
交代完建帝的后事,谢承泽才如浑身都卸了力气一般,后背抵上了椅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何尝不是,一夜未睡。
“还有何事启奏。”他淡淡问道,将话头抛给了众臣。
“摄政王殿下,如今先帝崩殂,不知这继位的是……”有大臣站出来问。
“此事容后再议,父皇后事更为要紧,这期间,由本王上朝处朝务,直至太子清醒。”
众臣面面相觑,有人还想问什么,却被同僚拉了一把。
如今太子昏迷,皇后又不在场,显然这背后,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好在摄政王并没有追究盛世淮麾下臣子们的罪责,也相当于给了他们摧毁更多罪证的时间,众臣很快便下了朝,准备先帝后事相关事宜去了。
谢承泽也起身离殿,朝着太医院走去。
第0251章 前世被封的记忆,究竟有何等秘辛
太医院内。
内阁间的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渊深蹙着眉,额角尽是细密的冷汗。
地面上,铜色的香炉内燃着药熏,白烟袅袅升起绕着床榻,意识昏沉的沈渊做了一个梦,又或者,那不只是梦,只是重创下忘却的前世记忆。
在金銮殿上刺死二皇子后,他原以为终于结束了这场十年的权斗,谁知谢瑾瑜竟是疯了一般,命令龙卫将他打入牢狱。
他以为,一向贯彻兄友弟恭的谢瑾瑜,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二皇子的死亡,等冷静下来就会明白二皇子大势已去,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登基,他终将成为这天下之主。
等谢瑾瑜消完气,自己也会被释放出来,辅佐他让建安成为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