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心痛,委屈,还有绝望。
无力的绝望。
陈默握着花瓶的手微微发抖。
为什么?明明你才是施暴者,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二人静默的对峙着,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过了许久,陈默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手握花瓶垂在身侧,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滚。”
童画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陈默,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陈默扬起手,花瓶尖端对着童画,语气冰冷:“别过来。”
童画没有任何停顿。
很快,胸膛就抵在了断裂的玻璃尖端,将雪白的衬衫向里压出了好几个凹坑,却仍然固执地向前,朝着陈默靠近。
陈默微微后撤了些力道,手上花瓶向上扬了扬,抵在了童画的脖颈,语气愈发冰冷:“你想死吗?”
童画继续向前。
尖利的玻璃抵在了童画的脖颈上,随着他前进的动作,渗出了嫣红的血珠。
童画似乎是没听见陈默的威胁,也没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疼痛,缓缓抬起手,抚在了陈默侧脸。
“你……”陈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怕死,手中的花瓶不由得往后移了移。
童画的手绕过陈默的肩膀,缓缓地,却又用力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腰间的双手瞬间收紧,几乎要把骨头给勒断,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默。”
陈默以为,他又要开启病娇威胁模式,说什么不准再和杜怡磊接触,不然就杀了你之类的。
童画的语气,却是委屈又沉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的缘故,竟微微有些哽咽。
一字一句,戳人心窝。
“你要是饿了,就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了,也告诉我。困了累了,都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带你吃饭,我可以喂你喝水,我可以照顾你。他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为你做。”
“所以,不要跟他说,不要去找他。”
“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
……
“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陈默久久未语。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既然是坏人,为何不干脆坏的更彻底一些,那样我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和你对立,跟你划清界限,逃离那悲惨的命运。
似乎是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手中的花瓶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罢了,罢了。
陈默暗叹了一口气,轻轻挣开童画,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好衣服。
又走到壁柜前打开医药箱,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创可贴,走回到沙发前。
“贴上。”
童画静静地看着陈默,没有接。
陈默撕开创可贴,俯下身贴在了他脖子上的伤口处,轻轻地按了按。
“走吧,我送你回家。”
童画没有动。
陈默将手上的创可贴包装纸丢进垃圾桶,抓着童画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带着他就出了门。
童画就这样被陈默拉着,不反抗,也不说话。
一直把童画送到了他的单元楼下,放开了他的手,停下了脚步。
“进去吧。”
童画回头,拉着陈默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哀求:“我不想回去。”
陈默避开童画可怜兮兮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陪你上去。”
二人进了电梯,到了童画的家门前,童画掏出钥匙,插进了门锁。
刚打开门,一阵不可描述的呻吟,便从右侧的里屋传了出来,即使只是站在门口,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童画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捏着插在门上的钥匙,僵在原地,背对着陈默,看不到表情。
不知道怎么,看到这幅情景,陈默的心中蓦地腾起了一股无名火,一把将童画扒拉到一边,冲进客厅走到卧室门前。
后退了一步,抬脚就是一踹,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砰的一声巨响。
床上两个赤条条的人影愣怔了一瞬,慌里慌张地拉上了被子。
童画跟着陈默进了门,站在客厅中央,怔怔地看着陈默满盈着怒意的背影。
“你特么还要不要脸了,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你知不知道,童画被你害得有多惨?那些人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他的,你听过吗?没人当着你的面骂过你是吧?刀子没扎在你身上,你特么就不知道疼!”
“你特么有需求可以出去开房啊,缺那几百块钱吗?童画是你的儿子,亲生的!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折磨他?”
“既然把人生下来,就要对他负责啊!你这样算什么?你把他的人生当成什么?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你这样的妈?”
一口气说下来,陈默气都喘不匀,抓着门框的手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