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长安对着镜子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很健康。”她说,那双带着悲伤的眼睛看上去和在哀叹天空的浑浊的海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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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十七岁时,凤仙将地第七团团长的职位给了他,一个人去了吉原。没有送别也没有告别,。
安确认这消息后莫名地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当晚她又喝酒了,两杯下肚就晕晕乎乎的,似是酩酊大醉的样子。
她好想回去,回到原来的地方。是不是里斯本的那场车祸让她来这里的,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在这里死了就可以回去?
“乌发碧眼”自从她几年前高烧过后就消失了,没人和她说话,她也不需要完成“乌发碧眼”的梦想了。
生活空虚,她如游魂整日行走在飞艇里从不停下脚步要不就是呆在房中惶惶不可终日。
她盼望见到自己眼窝凹陷,皮肤枯槁的样子,这样她至少还能燃起生活的希望。但是没有,无论如果糟蹋自己,她依旧是那不会老去的样子,反而走过美人的道路继续向前。
那天晚上她睡着了,又做了熟稔到能说出天上云朵的梦。里斯本的太阳始终在梦中闪耀,暖洋洋的,似乎永远不会离她而去。
靛蓝色的裙摆在阳光下不停打转,如万花筒的视野变幻环绕太阳的拥抱下。她始终紧紧地握着一个人的宽大手掌,她还是渴望得到幸福。
半夜醒了,又一个人光脚走在舰船走廊的红地毯上,心情格外平静又不同往日。她又成了可以随心所欲做一切自己想做事情的长安,不再如同挣扎已久的困兽在笼中无奈地等待死亡。
她走到神威的房间前,抬手推开,房间里灯光明亮,神威坐在床上,用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长安,他露出笑容,用清澈的嗓音说道:“过来。”
长安坐在床边,用双手慢慢松开神威的发辫,倾泻而下的橘发让她觉得温暖,比起那年里斯本的阳光更加柔软。
“我需要的是强者,和我一样只一心想要强大的人。”长安笑着说道我也一样,跪立在神威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俯身亲吻。
她知道,自己在撒谎,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舌尖缠绕,薄荷的味道让她半晌失神。神威解开她的发辫,如瀑布般的黑发丝滑般撒开在床上,垂到地下。
氤氲空气弥漫在长安心中,她还没完全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陷了进去,这糖色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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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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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的冬天很冷,特别是下雪时。
飞檐上结成了密密匝匝的冰柱,走在下面只觉心惊胆战,不寒而栗。而空气和风呢,就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虽说如此,路上还是有很多外披貂皮大衣或者短袄,内着各色旗袍或是紧身衣服,蹬着踢踢踏踏的高跟鞋的女人。她们独行,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烟花烫的卷发顶着小帽,妆容精致若娇花,在使长安感觉到自己的确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冬天,也能在嘴角绽放出艳丽的红花。
马车路过她身旁发出比秒针还缓慢十分的滴答响声,布帘轻晃,车夫穿着大筒靴子走在积雪的路上。电车停开,黄包车车夫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墙角瑟瑟发抖,也有一些年轻的等在达官显贵进出的门口已有人出来就吆喝道:“小姐先生,要不要坐车。这雪天可走不得路哟。”
还有卖报童,清脆的童声被从霄至壤的风带远,穿着小布鞋的女孩走到长安面前,两根麻花小辫上的红绳扎得很紧:“大姐姐,你要买花吗?”
被冻地和雕塑般僵硬的脸在围脖中蹭了蹭,长安柔声问:“你有家人吗?”
女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散去了。多可怜,长安心想,不如带她和我作伴。
“你叫什么?”
“小红。”
“小红,那和我走可好?”
“可是妈妈她——”
“和我走好吗?”
“对不起,大姐姐。”女孩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
长安迈着犹豫的脚步走在外滩,看到高耸塔尖。她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路边传来的《四季歌》,和眼前外滩的景色叠加让她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刻脑子里被浦东机场、出租车和黄包车马车电车压碾过一样杂乱混沌。
掂量着身边的钱币,好吃懒做之后几十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神威应该不会再来找她吧,自然而然地就想到这个问题。不过找到又怎样?她带走的是自己这将近十年攒到的钱。
比起听周璇的歌曲她更想听陈绮贞,为了怀念才抱着侥幸的心理从江户国际机场做飞机到上海。结果发现此地被称作为“魔都”,二三十年代的景色和现代科技共存,构造了一座不伦不类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