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你是想将您的国家毁了?”
利昂的第一场雪飘落在窗外。半夜还是细碎的,清晨逐渐积起珍珠大小。首相马丁·康沃尔离开后酷拉皮卡走了进来,被伪装成墙面的空调让房间里充满温暖,他想要保护的女孩站在窗前,穿着深蓝色的套裙。看到她时酷拉皮卡的心中总是涌起一阵暖意。他们刚搬来的那天苏菲并不开心,虽说是笑着和所有人说话,眉头总是不是微蹙,可见她努力保持放松的状态。一天时间将东西搬进碧洛克宫,时近深夜,苏菲从门里走出来,给帮着现场管理的酷拉皮卡递来茶杯。
热乎乎的红茶在冬季里让人舌尖贪恋,更令人难舍的是苏菲和酷拉皮卡一同走到楼梯旁时,她挽住他的手臂,轻声说:
“好像我还从来没对你说过。”她水蓝色的眼里粼粼波光泛动,“欢迎回家,酷拉皮卡。”
他的眼睛发干,这句话活在他的记忆力,随着年岁流逝已经淡去,而现在苏菲唤起过去的记忆,他与自然为伴,充满好奇心的童年生活。和她在一起,酷拉皮卡想,时时刻刻的陪伴,关心彼此,自然而然流露的爱意,的确是家的感觉。
碧洛克宫对于苏菲来说的确是第一个家。在她在懂事前一直住在这里,搬离留给她好奇。到这里一个月不到,她每天除了工作外就是打开房间的门,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一次找到她想得到的宝物,每天五扇门,还有一百六十七天才能开完所有的门。对于苏菲在碧洛克宫比在星屋更加放松这点,想必与她的母亲有关。自医院以来,酷拉皮卡几乎时刻跟着苏菲,而玛利亚从未与苏菲单独见面,连进餐都错开时间。其中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需要找个时机和苏菲谈谈。同样的,在那之后巴里也同消失了一般,偶然碰到两次都是他在庭院里,抬头眺望上方的房间。
酷拉皮卡见苏菲一动不动,刚要叫她,却见她抬起双手,一下推开了窗户。呼啸的北风和着鹅毛大雪猛然刮了进来,连酷拉皮卡都打了个哆嗦。他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挡着苏菲,关上了窗。
低头一看,女孩眉头微蹙,露出压抑着的痛苦表情。她什么话都没说,靠向酷拉皮卡,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部,就像哄着伤心的孩子。隔三差五便是如此,没有人能比他更深切地感受到苏菲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苏菲说了很多她童年的趣事,都是未到十岁的事情,她思想开始逐渐成熟的几年呆在利昂让她痛苦,对她来说,真正重要并合适的成长环境是拿珀尔勒。除了她的出生,没有任何事物们阻挡她的自由。而现在,恰恰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把她困在这里。
没有人再与她争夺,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最初的索菲亚·玛丽·路易斯·艾伯特-利昂只是为了面对才回来,而命运(命运吗?)将她推到了如此位置。
“我知道世界上有些人拼尽一切只为王位,他们不顾生命只要争夺权力。我愿意交换,只要能离开这里。”
坐上利昂王位的人至死才可退位。
多少个深夜,酷拉皮卡都睁着眼睛坐在窗台上。苏菲会跑到他的房间(他就住在苏菲的隔壁,这令碧洛克宫的管家和首席秘书极其不满,说是“拿珀尔勒的坏规矩”),缩在沙发的一角,不论他怎么说都不回去睡,最终总是在酷拉皮卡的床上睡着,而他睡沙发或者在一旁看着她的睡眼难眠。她柔软的黑发,眨巴着的朦胧睡眼,偶尔露出的同孩童般梦幻的表情,令酷拉皮卡难以控制胸口涌动的感情。她用清澈的声音说,也不知是说给酷拉皮卡听还是喃喃自语。
“我不能逃避责任,我不能离开,可是我想离开,我想睡了。”
有一次,她说:“如果我睁开眼睛发现我还是个小孩,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该有多少。”
到底是什么让酷拉皮卡下定了决心,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的责任心如此重,却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实在令熟知他的人难以置信。但有一天,一个清晨,在苏菲半睡半醒的时候,酷拉皮卡放下电话,把苏菲叫起来。
“早上好……酷拉皮卡。”苏菲打了个哈欠,“我要起来工作了吗。”
“早上好,苏菲。”酷拉皮卡揉了揉她的头发,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会是你在利昂的最后一天,记住一切吧。”
第 15 章 Chapter 15
戴着手套的手放在口袋里,呼出的热气消弭在空气中。军绿色风衣裹得人暖暖的,她在星屋外下车,酷拉皮卡站在她的旁边。
苏菲最大的缺点是自以为是,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她一直都是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现在则必须直面所有她想逃避的责任。她不停告诉自己,已经不能再对自己说“我只属于自己”这样的话,她开始属于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