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开口,又喋喋不休地说,他父母留下来的钱不多,几乎都花在他身上了,堂弟马上要上大学,补习费很贵,叮嘱他不要乱花钱。
伯父家并非真的拮据,伯母一个月随便花在医美上的钱,都是他四年学费的好几倍。
挂了电话没多久,时隅就收到伯父的一笔转账。钱不多,至今他仍没有动过。
从那以来,时隅不再主动打电话给伯父。
相对地,对面没有事情找他,更不可能主动想起他。
去年那件事后,他换了号码,不知伯父是怎么找到他的新号码的。不过想想也对,以伯父的人脉与财力,找他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并非难事。
时隅直觉并非好事,他不想接。
迟疑间,电话挂断,对方马上坚持不懈地打过来,他犹豫几秒,还是接了。
“小隅啊,最近工作忙不忙?”电话那头,女人与记忆里大相径庭的轻柔声音传来,“有时间的话,回家里吃顿饭吧,你伯父跟堂弟都很想你。”
时隅应付几句,太阳光毒辣,晒得他有点晕眩。
所幸车很快到站。
他上车刷卡,挑了后排没人的位置,耳朵不小心碰到屏幕,把电话挂断了,耳边顿时一片清静。
等他落座,伯母的电话又打过来。
时隅接通,这回打电话的人,居然换成他那业务繁忙的伯父。
中年男人的声音透着刻意的讨好:“小隅啊,最近上班忙不忙?”
“不忙。”时隅举着手机有点酸,换了只手拿手机,继续说道,“我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您如果没有急事,可以回头再说吗?”
听他说要挂电话,对面顿时急了,也顾不得遮掩:“是这样的,伯伯的公司现金流出了点问题,暂时周转不过来,想跟你借点资金……你放心,以后会还你的!不多,两百万就够。”
难怪突然想起他了,时隅没有感情地回复道:“大伯,我现在没工作,收入不固定,没有钱借给你。”
听他这一说 那头语气登时高昂起来:“你这孩子,是不是怕伯伯不还你啊……伯伯只是借你点钱周转下。哎,这样吧,如果你信不过伯伯,伯伯给你算利息,怎么样——”
电话再次挂断,这次是手机过热,自动关机了。
片刻后,等手机温度降下来,时隅再度开机。
无视了未接来电,他点进相册,输入密码打开某个文件夹。
最上面的照片,是身穿病号服,头缠纱布的陆常照或清醒,或沉睡的照片。
再往下,有不少照片的背景是别墅阳台或者花园,穿着家居服或者简单的白衬衣,宽肩长腿,画面里的五官有点模糊,明显是远景放大后拍摄的。
未等他将相册里一千多张照片从头浏览一遍,公交车停在离他住处最近的站点,时隅心底泛起的风暴归于平静。
他收好手机,平静地下了车。
【作者有话说】
编编说堂弟名字跟某乙游男主撞了,改了下名字。
第3章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翌日中午,时隅去接陆常照出院。
前一晚,冷助打电话给时隅,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明天的日程安排,包括几点办出院手续,他大概几点到医院比较合适,有哪些注意事项。
概括下来就是,他的人准时到了就行,其他事不用管。
陆常照住院期间,除却冷助,时隅没有见过其他人来探望陆常照。他由此推断,陆常照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
小时候家里陡生变故,时隅刚到伯父家时,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努力讨好伯父一家。哪怕他成绩优秀,主动帮伯母做家务,牺牲休息时间给堂弟辅导功课,他们却永远不会如他渴望的,将他当成真正的家人。对他人恶意迟钝的时隅都能明显感觉到,伯父一家不喜欢他,成为他的监护人,无非是为了父母的遗产。血浓于水并非在所有人身上都适用。
现在的他,早已在经年累月的失望里,学会不对伯父一家抱有任何亲情的期待。
虽然自己习惯了,一想到或许陆常照也经历过他所经历的,甚至受到更残酷的对待,他便觉得心疼。
时隅到医院时,冷助已经等候在病房里。
见到时隅,陆常照弯眸:“出院手续办好了。”
男人脱下病号服,换了套做工精良的休闲服,白衣灰裤,低调而奢华。
他身材比例极好,从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透着股禁欲气息。此前时隅不懂禁欲气息魅力何在,如今看到陆常照,他顿时能解了。
如时隅所料,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来接陆常照出院。
冷助出门接了个电话,回到病房后,充满歉意地请示道:“陆总,之前您遇袭的案件尚未侦破,半山那套别墅还在封锁中,暂时不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