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男人似乎睡得很沉,连时隅稍微挪动了下位置,都没有发现。
他不舍得起床,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恋人。陆常照平时醒着时,上位者气势太强,不说话就已睥睨众生。他随便往那儿一坐,存在感更是无与伦比。如今他沉入梦乡,整个人氛围很柔和,像某种脾气很好的大型犬。
出神间,男人的睫毛轻微颤动几下,继而睁开眼。
他刚睡醒时的眼神迷离而慵懒,似乎都没看清楚时隅是谁,就搂过他,亲了亲他眉心跟额发:“再陪我睡一会儿。”
从那藏身角落遥远的惊鸿一瞥,到现在的亲密无间,其实不过一年多。
时隅至今仍没有实感,好像前一秒他们还是陌生人,下一秒,进度条几乎拉满,直接变成真正的恋人关系。
至于进度条完成后,会迎来怎样的结果,他不敢去想。
跟陆常照在一起,时隅很轻易就放弃了自己全职以来努力养成的自律原则。
两人躺到暮色四合才起床,打电话让餐厅送餐。
冯子瑞来串门,说下午有牌局,打陆常照电话都没人接。他抱怨少了陆常照在,程家谦那伙人联合出千,害他连输八局。
陆常照懒洋洋地答:“要陪老婆睡午觉,没空。”
冯子瑞从好友口中的称呼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忍不住去搜寻时隅的身影。
时隅睡眠充足,这会儿空腹头脑明晰。饭后容易犯困,他趁这空档,拿出平板画草稿,下笔如有神。画得有些口渴,他捧着平板到厨房找水喝。
冯子瑞打量他的走姿,好友口中冒出“老婆”二字时,他还以为已经上本垒了,看来不过是好友嘴上逞能。
目睹这一幕,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同情道:“不行的话趁早治疗,你还年轻。”
陆常照冷笑:“不要以己度人。我行不行,又不用找你来鉴定。倒是你,不会只能沦落到去打牌。”
冯子瑞被噎住,气势弱了大半:“我追人,向来讲究顺其自然,不搞强制爱那套。”
陆常照挑眉:“谁问你了。”
时隅喝完水,端着平板边画边往客厅移动。他专心画着草稿,勉强分出一丝余光,搜寻到陆常照的身影,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他歪头,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他画草稿。
直到余光捕捉到一双陌生的皮鞋,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有第三人。
时隅僵了下,徐徐恢复端正坐姿。他放下平板,不好意思地跟冯子瑞打招呼。
完毕,他小声凑到陆常照耳边问:“怎么来了客人也不告诉我?”他还穿着睡衣,不适合见客。
“他很快就要走了,你不用管他。”
话虽如此,穿着睡衣在外人面前晃,属实不礼貌。
时隅放下平板,回房间拿了套衣服换上。
这两人浓情蜜意,对比自己形单影只的凄凉现状,冯子瑞觉得,他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敲门声响起,餐厅送来晚餐,时隅客套地问他晚饭吃了没。
陆常照脸上写着“送客”两字,冯子瑞当然不会留下来,只提醒他们别忘了参加晚宴。
送餐员井然有序地分工,将餐厅布置一新,关灯点上电子蜡烛。
两人气氛融洽地享受完一场烛光晚餐。
饭后稍事休息,管家送来衣服。
冷助发来的行程里,有提到今晚的晚宴。本次出海的重点项目,除了一个小型的慈善拍卖会,主要目的,自然是谈生意。
不少人冲着寰达的招牌上的船,霖市人才济济,不断有新鲜血液来到这座城市发展,不乏后起之秀。虽然大多数项目陆常照都不屑于浪费时间听,个别项目确实有发展前景,他倒也不排斥这种社交。
商务场合需要穿西装。时隅很少穿西装,他之前的工作没有着装要求,不太会打领带。
陆常照凑过来,替他系领带,时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陆常照觉得他一动不敢动,乖乖任人摆布的局促样子很可爱,忍不住亲了亲他眉心:“辛苦我男朋友陪我应酬。”
“应该的。”
晚宴在游艇三层举行。
其他人早早到场,用过晚宴,他们一入场,就格外引人注目。陆常照身高瞩目,两人颜值皆上乘,并肩走时赏心悦目。
这是时隅第一次跟陆常照在公众场合亮相。四周的目光或惊艳,或好奇,或揣测。对社恐而言,接受这么多目光的审视,不亚于一种酷刑。他尽量无视别人的目光,安静地在陆常照身边扮演挂件,同时不断自我催眠,他们看的是他男朋友不是他。
侍应生经过,时隅要了杯果汁,专心喝饮料。
不断有人上来,毛遂自荐自家的项目。陆常照礼貌地听,不感兴趣的,他很快就会打断对方,应付完一个,马上又有人伺机而动。他端着酒杯,应对自如,大脑全速运转,依旧应答自如,丝毫不见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