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比了一下,这小龙还没她手臂长。
她斜眼瞅着石龙。
石龙仰着脑袋。
她把石龙抱回去当屁股垫,坐下去时石龙爪子一颤,眼神记仇的滴溜一圈。
当晚樊静伦、雪意、王氏都收到了梨花,樊悦的那枝则被石龙转交国师——它和国师关系好。
第二天樊悦在巡逻时碰到雪意,见他眼睛红红的,便道:“你打了败仗了?”
雪意闷声道:“江南桃李已经开过了,昨夜却凭白收到一枝梨花,我觉得是樊璃从江北送来的。”
樊悦哼了一声:“他离得这么远,怎么给你送梨花?肯定是你多想了。”
“……”雪意抬起眼皮扫了樊悦一眼,“你没收到?”
“废话!他要是送花,肯定是我先收到!”
雪意跨上马,没跟她继续说梨花的事了。
樊悦见他带上一队人马要出城,连忙跟上:“你去哪?”
“去断王慈心的粮道。”雪意回头,“城中鱼龙混杂,你平日里留心,别叫奸细在城中动手动脚。”
樊悦一拍心口:“那肯定!”
她一扭头,轻车熟路的跟上巡逻士兵,一条石龙壁虎一样轻盈的贴在她肩膀。
徐州城人烟鼎沸,城郊设了难民区,一片一片的窝棚像豆腐块一样整齐排列,樊悦昂首挺胸的拿着一根铁叉缀在巡逻兵身后,路过难民营时被一只手拎住。
樊静伦在她头上凿了一下:“给你做的软甲呢?穿我的盔甲像什么样子?”
樊悦扬着脑袋:“那软甲穿在衣裳里,不神气,不穿!”
樊静伦冷着脸:“我数三声,给我滚回去换掉铠甲。”
樊悦急了,当场就把铠甲扔给他:“人家谢易的兄长就准她穿自己的铠甲,你跟讨债的一样,什么破甲,我还不稀罕呢!”
“吵什么?叫他再给你做一身就是了。”
“那还差不多……樊璃?!”樊悦扭头四顾,到处找樊璃的影子。
樊静伦:“你幻听?”
“真是他的声音!他让我别吵吵,让你给我做一身铠甲呢——”
“……”樊静伦牙酸的瞧着小妹,“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要做铠甲就做,再拐弯抹角,当心我抽你。”
樊悦急得抓耳挠腮:“说真的你干嘛不信……啊!对了,他还给雪意送了一枝梨花呢!”
樊静伦顿了顿:“雪意也收到梨花了?”
“什么叫雪意‘也’?”
“意思就是,我和母亲也收到了一枝梨花,你没有?你死哪去?”
樊悦气红眼睛跑出难民营,一边跑一边抹泪:“好狠啊!人人都有份,就我没有!什么破梨花,我现在就去砍了它!”
魏京,樊璃歪在床上,抓着一只石龙放在耳边。
透过石龙耳朵,他就能听到樊悦和兄长争吵,以及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樊悦抹着眼泪砍了一棵梨树,又听到樊璃的声音说道:“听听你急成什么样子了,你没收到?”
樊悦一个人走在路上,吓得跳起来:“你在哪蛐蛐呢?!”
樊璃:“你身上有条石龙,自己找找。”
樊悦急忙摸索一圈,从肩膀上扒下那石龙,樊璃的声音就从这龙嘴中钻出来。
“楚国现在如何了?”
樊悦连忙擦掉眼泪,稀罕的瞅了半天,捧着石龙朝四周扫了一眼,然后找了个地方窝起来。
小声道:“言叔打仗飞快,现在已经抢了五个州郡了,最近在和王慈心作战。”
“本来去年十二月底就抓到他了,但被魏国的人插了一脚,王慈心借魏国的人把言叔亲兵杀得片甲不留,言叔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岭,王慈心带人追上去要杀他来着,结果那天言叔遇到一个讨饭的怪老头,他把身上仅有的一块干粮递给老头后,那天就发山洪,大水把王慈心的军队冲走了,言叔这才回到徐州总兵。”
那山洪突如其来,把王慈心的军队冲得溃不成军,却独独绕过洪流中心的陆言。
当时樊悦一行人恰好北上,看到陆言一个人站在洪水中央,叛军却在水里挣扎扑腾的场面。
樊悦头皮发麻,问道:“你在北边咋样了?”
她说着,伸出脑袋朝四周窥探一圈。
又缩回去,躲在土旮旯里低声道:“你走后谢遇神出鬼没,把刀架在言叔脖子让他去打仗,每次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蹦出来,差点把老权他们吓晕过去!”
“照我说,你要是有口吃的就干脆在北边窝着,等我以后有本事了,上去找你。”
樊璃低哼一声,让她说南边的局势。
她没开腔。
樊璃等了一会儿说道:“好安静,在酝酿什么感人的话呢?”
一道低沉男音从石龙那边传来:“樊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