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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靴锦袍一步步朝前,将整座陈留城完完整整的复刻在这孤城中。
谢遇脚下一顿,停在一座二进院的宅子前。
他垂眸看着樊璃:“到家了。”
森白尖利的手指抵着那厚重的院门轻轻推开。
门轴转动的尖响声中,前院的熟悉陈设争先恐后的撞进眼底。
“我在这里养了你五年,”谢遇看着那郁郁花草,低声道,“惭愧得很,你我重逢后却是这番场景。”
樊璃环望四顾:“我知道的,谢叔叔馋我的身子,第一天就捏我的脸,这有啥?亲都亲了。”
谢遇定在垂花门下,低眼看着他。
樊璃:“好凶,这才几天就开始给眼色看了……还瞪呢?那我馋你的身子?”
谢遇默然。
“啪”的一声,一巴掌糊上樊璃屁股。
樊璃炸毛:“就打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他挣扎着要下地,谢遇抱着他穿过院门。
“别撩火。”
“我什么都没做,哪来的火?你就是无理取闹!”
樊璃说话间看对方蹙紧眉头。
他问谢遇:“不是找钦天监的老头要了个很厉害的东西,没用?”
谢遇抬脚跨进二院:“那玉扳指把这身欲火压下去,如今这身体便如将死的雷击木,只有痛觉尚存。”
手上的玉扳指把身体的欲望渴求变成一丝不痛不痒的麻木,可满心欲念仍然像滚雪球一样不断膨胀、滋长。
他身体静如木石,灵魂欲求不满。
姻缘劫的烈火透过这场悄无声息的拉锯战把人烧成灰烬。
纵使浑身皮肤麻痹、神经停摆、理智长存。
靠近对方、占有对方、掠夺对方的魔咒依旧会昼夜不停的催促他,朝樊璃靠去。
假如濒临渴死的鱼尝到一颗清凉雨露,便会贪心的,想把那通向大海的江河吞进腹中。
所以一个吻无济于事,连解渴都不够。
他望向樊璃:“这玉扳指要裂开了,当它压不住这身煞气彻底碎开之前,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樊璃看着那玉扳指上的两条裂痕,抬眼:“那我挂在你身上,是不是让你很困扰?”
谢遇:“没有。”
“答得好快,肯定撒谎了!”
樊璃爬下去,站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晃着他的铃铛大步走进主屋,在那硬邦邦的床边坐下,垂着脑袋缩去里侧的软垫上,自己卷着被子睡过去。
谢遇立在床前,缓缓在他身侧躺下。
短短一瞬,那玉扳指又多出一丝裂纹。
今日十月十五。
下一个十五到来时,这玉扳指说不定就绷不住、彻底碎开了。
到那时,他上哪找第二个灵宝压制这失控的身体呢?
他抱紧樊璃,吻着那白皙耳垂轻轻咬下去。
第169章 小骗子
老宅里,一只小灵猫蹲在窗边,透过狭细窗缝、偷偷摸摸朝那床上的亡灵看去。
对方半伏身压着少年,唇齿烙在那瓷白心口时,青年侧眸,猩红双目朝窗边斜来。
小灵猫:“猫侍中叫我们以后都来这汇报消息,我是有事跟你说,不是故意偷看。”
谢遇为那熟睡的人掖上铺盖,瞬间来到窗边。
小灵猫奓着毛叽里咕噜滚下窗台,须臾爬上来,仰脸说道:“你吓到我了。”
谢遇给它一只小鱼干:“听到什么消息?”
小灵猫一口吃掉小鱼,乖巧道:“樊悦每天在白鹿书院哭唧唧练剑,练完剑就去读书,上课,晚上睡一个时辰,又起来练剑,读书,上课。对了,她最近天天都在骂胡菩提,我说完了,还有小鱼干么?”
小灵猫叼着鱼干走后不久,一只凶恶的黑狸猫风卷残云的窜进这老宅,蹲在对面屋檐上恶声恶气道:“崔艾在找樊璃。”
狸猫走后,其他猫也接连窜到这边。
“南康侯的媳妇提着剑把王家掀了,猛猛闹了一天……”
“你知道三三么?三三和他爹最近在找樊璃,雪意哭晕过去了,我得把樊璃的消息告诉他们……”
“猫侍中咋叫我们找你?你又不是猫……”
“伶官坊的人都出去找樊璃了,我以后不来、谢谢你的小鱼干,刚才嘴瓢了,我以后天天来……”
……
京中的大猫小猫接连来又接连走,谢遇靠在床边静静听它们汇报消息。
身侧的少年翻身向外,攥着一撇凉袖把脸颊埋在谢遇怀中。
“天杀的!”三三哭天抢地的扒开窗户,蹲在窗上抹了把猛泪:“我爹忙着小娘的事焦头烂额,还要请人出去找樊璃,雪意笨笨的以为樊璃被人杀了!你却在这里抱着樊璃睡觉!”
隔壁的猫探出脑袋问道:“小猫,你嗷嗷哭啥?”
三三:“谢遇把樊璃偷偷藏起来,我找了两天,气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