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平环望山头探出的一颗颗小脑袋,往昔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曾被他悉心养育的孩儿们,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再见,心中不禁泛起丝丝不舍。他强打起精神,向孩子们挥手作别。
“接着!”许安平猛地抛出一物。
童心尘伸手接住,摊开掌心细瞧,原来是他与小福初遇时亲手制作的福字耳环的另一半——畐。
许安平回首,身姿立在门前,神色坦然且透着十二分的决然。“开门吧。”
童心尘将耳环收入怀中,嘴角微微上扬,亮出了所谓的“秘密武器”。
“我……忘了密钥的口诀。”
“你说什么?”许安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童心尘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得意。“我说!密钥的口诀,我不记得啦。”
那一刻,惴惴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惊叹者有之,斥责者有之,不知所措者亦有之。
那一刻,诸位的神情简直好像王母娘娘蟠桃宴上放了个连环屁。惊天动地,又羞愧无比。
这人!这人为什么是我们的掌门啊?!
外派弟子中有人忍不住发问:“你家掌门怎么这么颠?”
数位虚静派弟子纷纷摇头,急忙撇清关系。“你掌门。你掌门。我坐忘派的。外派过来而已。”
是半点儿不想承认他这个掌门。
高秉天想站出来解围。左脚刚踏出去就给自己一巴掌。他哪里知道这个呀!背都背不出来!
童心尘,“我们去找一下星鑫鑫鑫?先别进去了吧。”
星鑫自从那一次之后关了赌场游离四方。去哪里找?
许安平心知,这是他的缓兵之计。
其实童心尘说的也不是假话。
星鑫师叔只给他念了一遍。他一个迷踪阵都要打开书本照猫画虎的人,哪里记得住那纷繁复杂的密钥口诀呢?
他是真的不记得。
许安平摇摇头。无奈道,“好在我记得。”
语毕,双手交叠,只见童心尘颈间的密钥瞬间飞出一串金色符文,缠绕于许安平的手上。许安平大手一挥,那发光的金色符文自指尖疾射而出,没入塔门之内。
庞大的木门之上,渐渐浮现出法阵的模样,那是无人能识的古老文字,乃是千年前星沉祖师爷倾尽心血铸就的传世大阵。
一点点闪耀的金光,一点点照亮漆黑的夜。连星月都羞愧得避其锋芒。
人类,自然更加无力承受。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待再睁开时,人已入塔,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门依旧古旧,夜空依旧繁星闪烁。
“他怎么会知道密钥的口诀?”
“他谁呀?”
“不是?他一个妖为什么能用我们道家的法术?!”
身后众人的窃窃私语,童心尘不管不顾。他抹掉眼角泪珠,摸索着戴上耳环。许久没戴,耳洞再已堵上。他硬要戳开洞来,戳出血来,戴了上去。疼得浑身颤抖一下。
鲜红的血滑落耳垂。转身那一刻的童心尘,宛若战地披甲归来的战神。
众人被那决绝的美,震撼得无法言语。
“诛星大阵,各就位。”
准备多日的七位弟子闻言上前。
准备多日的七位弟子闻言,快步上前。他们自幼生于七大山,长于八大峰,虚静派于他们而言,既是家园,亦是故乡。当年景字辈一门七英杰的传奇,如今,将由他们续写崭新的篇章。
一个个热血可退冷风。纵然明知是赴死,也只会笑说舍我其谁。
“你干什么?你要杀他?你疯了!放开我!”
许九斤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发了狂的他不顾一切地冲来,众人皆拉他不住。何敢为伸手去抓,却见掌心青烟袅袅,吓得赶忙撒手,许九斤又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拦,却总是抓不住。周而复始,狼狈至极。
“让他过来。”
“你要杀安平?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锁妖塔说得好听是守塔英雄,其实就是祸害千年。
哪一个守塔不是抛妻弃子、孤独一生?
童心尘决意毁塔,结束这千年的枷锁,是大功,是大义。
然,大义!最痛!
这分明是逼童心尘亲自下令,杀死他的爱人。
童心尘冷漠地拽开衣领上的手。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告诉许九斤。
“虚静派家事,外人,不得干预。”
语毕,手上一用力,将他左手掰折。
许九斤倒在黄泥地,抬头不甘地看着那雄伟的背影。
曾经,两人桌下偷偷交换不爱吃的菜。许九斤低头捡筷子时发现了,一人一额头一筷子。
曾经,他担心那个孩子太过死气沉沉。但,童心尘来古芳阁之后,他会故意喂那一池子锦鲤喂到撑。童心尘看到了,气得满屋子追着他打。就差跳进水里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