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进锁妖塔,童江雪忧心忡忡。
他一向稳重,那一日冲着天地磕头,哭诉着什么天仔师父,仿若疯子。叫人很是担心。
想起童心尘和他关系不浅,童江雪拉着人手央求道:“你帮我一起劝劝他。”
童心尘突然冷下脸来。轻轻拨开她的手。冷淡的嗓音与方才的急切截然不同。仿佛方才的同一阵线,只是一个假象。
“他是一个成年人。我相信他的判断有自己的道。即使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也一定是因为要做的事情比失去生命更加重要。我能做的,我会做的,只有帮助他。江雪姑娘,你不用再劝我。我会永远支持他。”
他突然的转变让童江雪困惑不已。直到,看到远远走来的许安平。
被背刺的童江雪狠狠剜他一眼,甩手离去,不要他送。
童心尘唤来了小黄,跟在童江雪身后一路护送。自己挽着许安平的手转身回虚静派。
那一夜,许安平很听话,在床头握着他的手陪他入睡。
次日清晨,童心尘的手在床铺上上下下地摸,也没抓到他的手。
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
童心尘将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团虾米。眼泪藏在臂弯下。
他去锁妖塔。师兄们如同守塔前那般风姿卓越。
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许安平连这个也安排好了。他还能有什么遗憾?他还能有什么放不下?
童心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问过二师叔,那盖世英雄长什么样子?
二师叔说没看清。只知道他穿着红衣服。
“他要是进锁妖塔那天穿白的呢?”
“那就是血染的。”二师叔说。
童心尘突然想吃枇杷膏儿。
二师叔说,“你吃的不是他给的。所以来讹我?没门儿。”
小娴负责送信又看不懂信密信内容。八金二阵一雷法,到底是什么?
再见童江雪的时候,后者依旧愤愤不平。
“现在知道要保护他了?当初为什么不一起拦着他?现在人都不见了。”
“拦着他只会造成他的逆反。影响夫夫关系!顺着他是为了保持亲近。”
“你的亲近留住他了吗?”
童心尘语塞。
许安平消失了。
他去百乐门找遍每一扇窗每一户门。只看到马小灵和何敢为恩爱两不疑,只看到马小娴算账忙碌认真,只看到马小鹭和杜鹃逗弄新生儿。
他去义庄翻遍每一具尸体。只看到马小鸢推着轮椅在旁边等他结束这场疯癫。
他甚至把头伸进了古方阁荷花池。去问游鱼是否曾与他共眠。
人说他发了疯。他说他只是在找人。
回到古芳阁,一切安排如常。让人恍惚以为他还在。
满怀希望的童心尘第二天特意早起。逮住了那人。那人受惊,放盥洗衣物和道家书籍一一落地。
“二少爷。他命令我不许让你发现的。请不要让我难办。”
不是他。童心尘眼里写满失望。“一直都是你?”
“是。”
也是,他怎么可能洗手做羹汤。童心尘扯下香囊,一把扔进湖里。“这香囊也不必做了。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每日制香,日日不同。”
往日里以为是他做的才戴的。不成想,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仆人奇怪道,“什么香囊?我没有做过呀。而且,什么是制香?”
那就是说……
童心尘飞扑进湖里救香囊,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游泳。
看他被湿衣服拽着一点点往下沉,仆人慌了。到处找人。拼老命地喊救命。
再次见到许安平是在三天后。
穿着永明邪教衣服的一帮村民,跪在大雄宝殿前,求童心尘救他们。
他们抬了几具尸体上山来,哭诉许安平放毒害死他们的亲人。
四大门派齐聚一堂,要他交出罪人许安平。
这边,童心尘坚持查无此人。
那边,许安平就被五墨儿绑住手脚押了出来。
打脸打得啪啪响。
“你们抓得住我吗?”
语毕,张开翅膀,挣开绳索,逃走了。
有人哭闹的,有人说要签捉妖令的,有人害怕到惊声尖叫。惴惴峰三百年都不曾有这么热闹过。
童心尘握着颈间死守多日的密钥,痛苦地皱起眉头,深感无力。
千防万防,死守密钥。结果!他居然要以犯了事儿的名义进去!
“你们!你们知道吗?许安平的血液是有毒的!方才他翅膀一张开,你们全都中毒了。不出三日,肠穿肚烂。三日之后,连指甲头发甚至那副牙!都要融掉!化成黑色的毒水!流到哪里,哪里就寸草不生。你们最好找个没人的荒地。死远点!”
众人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连“尸体”,都惊讶地坐了起来,张开了嘴巴,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有点痛。个个面面相觑,喊着“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