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一声,车子在路边急速停下。
陆靳臣解开安全带,俯身去抱他,“没有。”
他只是偶尔也会有些难过,但远远谈不上怨恨。
他甚至不需要江屿哄,用一晚上的时间,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
少年性子冷淡,漂亮的不像凡人,身材清瘦纤弱,抱在怀里都硌手。
他疼着宠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怨?
“是不是宋老二跟你说我的坏话了?”
陆靳臣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江屿摁住他准备拿手机的手,“没有,你别胡来。”
刚刚宋风霁在包厢难受的快哭了,影帝的偶像包袱都丢了。
瞧着怪可怜的。
他一猜就知道这事跟陆靳臣脱不了干系。
“你是不是干了坏事?”
晚风扫过长街落叶,少年眯着眸子问。
陆靳臣揉揉他的头发,否认道:“跟我没关系。”
他顶多算是帮凶。
话谈至此,陆靳臣收起散漫不羁的表情,安静地等少年接下来的话。
他的右手跟少年的左手十指紧扣,两条手链发出很轻的“咔哒”声,严丝合缝地合为一体。
江屿抬手摸他的耳钉,“你知道我的养父养母吗?”
陆靳臣知道江大财,但对方梅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惯爱当三儿。
但无疑,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
亲手剖开腐烂的过往,让暗无天日的心底照进阳光,是很疼很疼的一件事。
江屿低垂眼帘,漆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挣扎痛苦的情绪。
“我儿时被他们从福利院领养,在江家蹉跎过活十年,后来他们嫌我没分化成Omega,又领养了江言。”
“可惜,小孩儿身体不好,治病需要花钱,他们很生气。”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吹就散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下是千疮百孔的伤痛。
第80章 上位者为爱低头
江屿曾经发过誓,以后只为自己一个人活。
但人的生命中总会出现许多意料之中的意外。
先是被抛弃的江言,再是骤然闯入他生命中的陆靳臣。
两个人都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他无法狠心割舍。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分手吗?”
少年薄白的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眼尾红得可怜。
陆靳臣下颌线紧紧绷着,沉默地摇摇头。
从得知江大财存在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原因。
可少年并没有顺从他的意见,平缓清冷的语调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割在了身上,疼得他呼吸一滞。
少年尾音带着轻颤,却执拗地撕开不堪的过往,“江大财那段时间赌输了很多钱,方梅不愿意跟他受苦去了M市,将家里所有的烂摊子甩给了我。”
“江言不到七岁,被他打了很多次,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江屿低头把脸埋进陆靳臣的颈窝,接着说:“后来我偶然听到他打电话,要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替他还债。”
当时的江大财已经走投无路,身边只剩下江屿这个养子。
养子在A大上学,他打听过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他既然养了江屿十几年,那么江屿应报答他的恩情。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利欲熏心的江大财没有任何愧疚之心,一切都在秘密发展中,他自以为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料早就被少年知晓。
那段时间,江屿个人陷入到巨大的惶恐之中,孤立无援,如同一叶浮舟在波涛汹涌的海上独行。
噩梦轮回数次,每每惊悸醒来时,汹涌的心痛几欲将他淹没。
怀里人颤抖得厉害,是少年控制不住的身体反/应。
江屿闭上眼,哑着嗓子说:“所以我找人逼他借高利贷,又让人催债,最终把他送进了监狱。”
三言两语的简述中,让一段故事落幕。
其中夹杂着多少疼痛不得而知。
所以,他提了分手,不是不爱了,而是为了保护陆靳臣。
他太渺小,也太普通,保护人的方式笨拙又真诚。
他不愿陆靳臣牵扯进来,更不愿任何人因为他受到伤害。
从始至终,少年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驳过一句话,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让陆靳臣伤心了。
他还是没做好。
“你应该恨我的。”泪水打湿了前襟,少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下唇被牙齿咬破,口腔里蔓延着淡淡的血腥气。
“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话音落地后,少年安静地垂下头颅,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
陆靳臣很轻地叹口气,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逼得他眼角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