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那可是你自己要问的,说实话我也并不是很想讲。”方修塘眼底沉沉,没好气地,“你要知道那是我这一辈子精神状态最温顺健康的时候了。”
“比起现在确实是健康很多。”
温洵背还抵着后面的抽屉,这刻冷静下来,拧身快速地将其关上,在这可能人来人往的病房里突然出现一把枪还是很危险的。
“那你是怎么记得我的?”温洵问,毕竟他一个这么爱记些没营养的人和事的人,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在那时方修塘只专注着比赛,事后的庆祝也是跟朋友,哪里有时间看他。
“你长得可爱呗。”方修塘轻描淡写的。
温洵马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环住自己的手臂,耳朵微微发烫,“那都是四年前了。”
“我就往观众席里瞟了两眼,你长得跟以前没两样,你不也是看了枪就想起我来了吗。”
温洵一时无言以对,他的脸确实没怎么变过,不同年纪的同一版稚嫩,他呆呆想着,如果真是这样,那方修塘的记忆力还挺好的。
“但人是会变的。”方修塘略有点沉重地抬了抬眼皮,配合着过满的多愁善感,“我当时还是个青涩少年呢。”
任人都能看出他根本是在演戏,刚才表情还冷漠万分,转换自如,恐怕是持着既然追问了就跟他玩一玩的心态。方修塘嘴里没半句真话。
但温洵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只是来请求答疑解惑的,昨晚的事,还有一点点从前的事,都得到答案之后整个人都舒坦了,至于事实是否完全贴合,方修塘今日又是个什么性格,他都并不在意。
“你刚才分明是不想说。”他准备走了,“不过算了,解决完这事我也安心了,再见。”
来了不到半小时就说要走,方修塘偏过头看他,眼里有丝飘渺的期待,“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我要写作业。”温洵把裹饭团的纸给丢到垃圾桶里,又把书包里的另一支矿泉水留给了他,淡淡叮嘱道:“你可好藏好你的东西,旁边可就是管理局了。”
方修塘却好像丝毫不关心那把可能随时会引来祸端的枪,短促地咳了声,问他:“不是说去学校再写吗?”
“我想每天写一点行不行。”
“……”
温洵一言不发,离开了病房,在医院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得趁着哥哥处理完事情之前回到家。
看着栋栋冰冷的建筑迅速往后滑去,出租车带着他慢慢驶离了这片区域,温洵靠着车窗叹了口气,就方修塘刚才那样的态度,他不得不怀疑他在病房说过的每一句话。其实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花店待了两天之后,学校的返校通知也发下来了,明早就要去学校了。今天难得晴好,竟坚持了大半天都不见雨水,阳光洒落下来,敷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应绵今天早早起床,坐窗户边上把作业都给写完了。
布狄叔叔从楼下上来了一次,给了他一张花种购买清单,趁着没去上学之前,两个人要去花卉市场把订好的花搬回来,以提早准备好过两天那场宴会预订的桌花和插花。不止是江晟一个人的订单,还有其他顾客也打了电话来,寄送的地址是相同的,全送往一栋高级私人别墅,这生日宴的主人公正是那个叫蔺柯的女人。他不知道江晟跟蔺柯是什么关系,但那栋私人别墅是江家的。
蔺柯,应绵在卡片上看到这个名字,蔺小姐。送花的人很多,还有像江晟这种下了定金承包晚宴花艺布置的,但这些人大概都不清楚这蔺小姐到底喜欢什么花,五颜六色,毫无搭配美感的全一股脑挤做一束,主打一个十枝百枝中总会有一枝合心水的,还有就是江晟,虽然是他这边提供地方和预算,但给了钱之后就没声了,连主人家办宴会有什么偏好或有什么忌讳都没讲,只说让他看着办。
应绵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去,走到门口给玻璃门挂着的牌子给换了一边,closed。刚好看到一辆出租车在花店前面停下,过了十多秒车门才从里面被打开,方修塘双手挂着绷带,四肢不协调走了下来。
“中午好啊。”方修塘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
“中午好。”应绵应了句,“你出来了?”
“什么出来,我又不是坐牢去了。”方修塘径直路过他身边,往花店瞅了几眼,“是要出门吗?有给我留饭吗?”
昨晚应绵冒着雨去给他送饭,看到他勾着勺子的手臂机械地抬上抬下,吃得艰难,但胃口像无底洞,吃十碗饭都不在话下,便知道他住院的这两天绝对没有别的亲朋好友来探望过,真是可怜,估计这会儿也是真的缺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