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那个证物袋已经被拿走了,地板水池里涨满鲜血的疑点已经过去了,那枚定位器却不好解释,更像是被刻意丢掷到里面的,充满了泄愤的意味。
应绵躲到温澈森背后,他总觉得方修塘的状态很不对。
这时又听到外面木板楼梯传来脚步声,哒哒哒,有人上楼了,待那脚步声停息,应绵往后一看,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前。
“……”
“温洵?”
温洵的表情瞬间僵硬得像被人打了一拳,但嘴角还能抽动,为了缓解尴尬,他对着空气张着嘴傻笑了几声。也没人告诉他应绵和他哥会在啊。
他是想来让方修塘带他去射击场的,还有他的新枪套,他都还没看过实物。但刚在楼下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巡查队的车刚离开,来了好几辆。
温澈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过来干嘛?”
温洵绕到他身后,把应绵拉过来挡住自己,难得硬气了一回,“你又来干嘛?”
“喂。”
方修塘在沙发上斜着脸,脸色病白,邪气森森地撩了他们一眼,“别在我家门口堵着了,我现在要做全牛宴,要吃的就留下来,不吃的请各回各家。”
“吃。”温澈森说。
温洵从应绵背后探出头,一点不示弱,“那我也要。”
过了一会儿从厨房里传出阵阵有规律的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像有强迫症般,牛腿被站在水池前的人砍成形状相仿的一块块,力度不轻,顺着骨头缝和筋,刀刀落下准确无误,米黄色围裙上也因此溅上了一些血渍。
方修塘嘴里叼着支烟,红光在眼前点点湮灭,他在沙发上仰着头,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温洵忍不住看向他那边,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我的枪套呢。
房间。
明明是客人的温澈森却动起手来。温澈森把那双厨用手套给脱了下来,整齐地切出来几片生姜,肉已经都清洗好了,挑了几块位置极好的骨头给丢到砂锅里,又放入切好的生姜,倒入小半瓶料酒,冷水下锅。
这个厨房装修得很好,很干净,唯一缺点就是没有多少使用痕迹,只有调料酱汁用空了,头顶橱柜里只放着几大包白花花的素食面条。
他关上柜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发现眼前晃了一下,应绵就站在门口,正揪着手拘谨地想往里看。
“需要帮忙吗?”应绵说。
温澈森松懈下来,吩咐他:“你叫温洵买包盐和一瓶醋回来。”
“噢。”
“欸,你跟他说完话就回来。”
之后应绵乖乖回来帮他打下手,但温澈森厨艺不怎么样,这么大的牛腿,只用了一小半,煎了一块一人牛排,一碟凉拌牛肉片,还有一锅鲜香的牛骨汤。
饭桌上几人沉默不语,平时比温洵还能活跃气氛的方修塘像是被人砸瘪了的气球,非常具象化的喘息之间气息尽散,如果不是他的刀子叉子在动着,真要以为是具行尸。他是不是真的去做了些什么。
温洵不住地瞟着他,怎么突然之间变了天,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心。
不过十分钟方修塘就拎起餐巾给自己擦了擦嘴,又对着桌上坐着的人不带感情地环视了一圈,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温少爷。”他叫温澈森。
温澈森把叉子端正卡回餐盘边缘,神情自若,“有什么事吗?”
“裴琛那次叫你到巡查队协助调查,那时他应该也把那个偷渡客的事告诉你了对吧。”
应绵和温洵的视线都集中在温澈森身上,那件事已经过去挺久了,当晚江诚从江家那个后花园逃之夭夭,特意送来的偷渡客则顺理成章被巡查队的人捡走,这个案件最终调查权只归于巡查队,旁人没有任何机会知晓其中内情。只要巡查队不对外公布问询记录,就只会被定义为非法虐待偷渡移民的小桩事件。但谁又能抓到江诚,怎么看都是小打小闹,这么久都以为没下文了。
温洵蹙眉看着那两人,心底焦躁,想问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他甚至连前情都不清楚,他哥为何事要去协助调查,又是什么时候去的,他一点都察觉不到。
“哥……”
“我不妨告诉你真话,我昨晚去干什么了。”方修塘语气冷冰冰的,“我去了黑市贩卖医疗器械的仓库。”
“原来那次来了不止一个偷渡客,有几个还和江诚带来的那个偷渡客是在同一条船上,他们幸运没被淹死,流浪到了黑市。”
温澈森没什么表情,只是直直看着他。
“他们身上都有腺体传染病。”
这话一出温洵和应绵都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联盟内联盟外一直都有流行病,但有关腺体的传染病却很少,因为腺体保养问题一直以来都很受重视,现在的医疗器械很先进,有很多专一针对腺体问题的医疗仪器和高效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