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看着她,心口的位置被挖空,原来酷刑也不一定需要工具,言语也是一种武器,虽不见血,可却伤人肺腑。
他说:“我……我没有觉得麻烦。”
叶秋水摇了摇头,“可是我觉得。”
她抬起目光,看着江泠,说:“兄长,这些年,谢谢。”
“我不要你说谢谢。”
江泠与寂静的黑夜融为一体,天色太暗,看不见他眼底涌动的情绪,“别搬走,好吗?”
叶秋水手指扣紧了,摇头。
他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叶秋水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不喜欢藕断丝连,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继续维持着兄友妹恭的假象,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他要成家的,叶秋水总得搬出来,与其到那个时候,她陷在他的温情里再次抽不开身,倒不如现在就离开,对彼此都好。
沉默再次覆盖,又是漫长难熬的寂静。
叶秋水看了眼旁边已经吃饱喝足的马儿,解下缰绳,说:“兄长,那……我先回铺子了。”
江泠没有说话,他只是站着。
叶秋水牵着马出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对璧人。
叶秋水暂时住在铺子里, 有时候吴靖舒也会让她去齐府住两天,齐家有不少未定亲的郎君,吴靖舒同她提过许多次, 让她挑一个,吴靖舒帮忙说媒。
叶秋水全都婉拒了, 见状,吴靖舒同她打听, “你是不是喜欢靖阳侯,我听其他人提起过。”
上次去某家赏花, 那家的夫人便说起靖阳侯薛琅喜欢叶秋水一事, 还说他经常登门拜访, 靖阳侯的母亲李夫人也在, 听闻这句话,神色不大好看,嘴角落下, 沉声道:“婚姻之事, 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是说过几句话,见过几面罢了,哪里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李夫人一开口,大家全都缄默不言, 听得出来, 李夫人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不允许她们乱言。
吴靖舒在一旁听着, 气得脖子红,心里犯嘀咕,这是瞧不起谁呢, 倒好像她们家姑娘要倒贴似的,别以为自己家是皇亲国戚就觉得了不起。
吴靖舒敢怒不敢言,回到家中,见了叶秋水,忍不住同她打听,她是不是也喜欢靖阳侯,侯府那样的高门大户,规矩多,李夫人眼界高,以后怕是要磋磨她。
叶秋水听了,直言:“没有,我与侯爷只是认识,我会和他说清楚。”
“他是有些爱玩,无所顾忌,也不想想会不会影响到姑娘家的名声。”
吴靖舒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近来是不是在看西市的院子?”
叶秋水点头。
“你住在齐府一样的,咱们娘俩还离得近些,你确实不该总和江泠住在一块。”吴靖舒语重心长地说:“就是亲兄妹,到了各自婚嫁的年纪,也要避嫌,古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是个陋习,但总归也有对的地方,他将来娶妻了,难道你还要住在他府中?这让他的夫人该怎么想?你未来的夫婿,说不定也会介意。”
叶秋水低着头,闷闷地“嗯”一声,“我知道。”
吴靖舒拍了拍她的手,“我叫人给你收拾院子。”
叶秋水在齐府住下了,薛琅不好再像先前那样总是登门拜访,叶秋水进宫的时候避不开他,薛琅一见到她便跟上来,步伐加快,追问:“你怎么了?你住在齐府,我都不好找你了。”
“我早就说了,你没事不要总是找我。”
叶秋水闷头往前走,“外面闲话传得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抱歉,是不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你这儿了。”
薛琅紧跟着她,“你别听呀,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从来不在乎身份高低贵贱的。”
母亲在他面前说过几遍,她不同意这件婚事,薛家是名门,主君娶妻,自然也要门当户对的女子。
薛琅根本不在意,娶妻的是他,又不是他娘,管别人做什么,对他而言,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事。
叶秋水停了下来,“可是我也没说过我要嫁给你。”
“我知道。”薛琅笑了笑,“不重要,我等你答应就好了啊。”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气恼,势在必得。
叶秋水只好说:“薛琅,我是救过你,但是,那只是因为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他,我并不需要你回报什么。”
“我没有非要你答应。”
薛琅继续道:“我知道你有主见,你不喜欢高门大户的规矩,我也不喜欢,你嫁给我,我们就去西北,或者其他地方,我不需要你帮我料理内宅,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限制你,想做生意,我陪你,想游山玩水,我也陪你,等以后天下安定了,我就解甲归田,陪你到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