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水想到这儿,笑了笑,“如今不一样了,哥哥,我先前听干娘说,你如今是许多大人物想要招婿的对象。”
当初江泠刚考上进士时,因为家世差,又同亲族划清界限,再加上腿疾,在朝中遭到排挤,也无人与他说亲,可现在大家又都庆幸,新贵江大人还未娶妻。
江泠道:“不及跑到我面前,要求娶你的人多。”
叶秋水到了适婚的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女,像是一朵芳香馥郁的芍药花,即将盛开到极致,明艳风情,与纯真烂漫在一个人身上融合到极致,一颦一笑都惹人注目,京中俱是风流名仕,多的是为叶秋水倾倒的人。
江泠已经回绝过许多人了。
世事变幻,人心无常,叶秋水扯起嘴角笑了笑,眼底讽刺,她见识过太多东西,这些人,要么是贪图她的相貌,要么是图她手握的丰厚家业,以及想要拉拢江泠的缘故,倘若告诉他们,叶秋水曾经穷困潦倒,偷过钱,翻过泔水桶,他们还会喜欢她吗?
一旁的江泠忽然问道:“那这么多人里,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嗯?”
叶秋水转过头,看向他,眸中微微带着疑惑,瞳光清亮。
江泠立刻别开头去。
“我不知道。”叶秋水说:“没考虑过这些。”
“我很忙的!”叶秋水托着下巴,“下个月还有批货要处理,得同吴院判告个假,哪有心思想这些。”
她满脑子只有赚钱、赚钱、赚钱,从来没有往男女之事上想过。
江泠沉默,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眼底有些无奈落寞。
叶秋水什么都不懂,对接触的郎君们只有朋友之情,也将江泠当做兄长一样爱戴敬重,偶尔有些小脾气,那也只是,小娘子对亲近的兄长撒娇而已。
在湖边坐了一会儿,估摸着马应该吃饱了,叶秋水站起身,拍拍衣摆,“走吧,哥哥,我们回家。”
“嗯。”
江泠也起身,从湖边离开。
今日天晴,又逢休沐日,同样外出游玩的人很多,来时还遇到几个相熟的夫人,叶秋水同她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早知道,出门前应该将被褥都捧出来晒一晒。”叶秋水说道:“一想到要出来玩就太激动了,居然忘了,也不知王婆有没有帮忙晒被子。”
王婆是他们家里的洒扫嬷嬷,很是慈祥温和。
话音刚落,天际忽然轰隆一声。
叶秋水脚下顿住,抬起头,望了望天色,低声道:“不会吧。”
刚说完,又是轰隆一声,先是小雨点淅淅沥沥落下,叶秋水怔愣了一刹那,大雨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她脸色霎时一变,“怎么下雨了!”
刚刚还是晴天!
江泠抬起手,衣袖挡着脸,说:“快下山吧,山脚有庄子可以避雨。”
叶秋水忙不迭跑起来,到了苜蓿草场,发现那两匹马鬼精鬼精的,已经自己跑到马场棚子里了。
幸好庄子离得不远,也是为了方便出游的人休息,庄子就建在马场旁,穿过草场就是了。
两个人匆匆跑到庄子里,店家看到二人的模样,忙让伙计领人进去,准备热水,姜茶,干净的衣物。
叶秋水鬓发被打湿,一身衣衫湿了大半,店家细心,送来长短适中的衣裙与长袍,叶秋水进屋后用热水擦了擦身,换下湿衣。
窗外,林子里雾蒙蒙的,呼吸间满是湿润的泥土气息,隔着雨雾,看到不远处的马厩里,小厮已经帮忙将马匹拴住。
不一会儿,小厮送来热茶,姜汤,叶秋水捧着去隔壁找江泠。
他拉开门,换了店家给的月白
衣袍,让人眼前一新,叶秋水先是愣了愣,而后才想到跨过门槛,将汤碗放在桌上,“哥哥,先喝了姜茶,免得受寒。”
江泠端起喝下。
叶秋水头发湿着,她草草擦了两下,湿漉漉的发尾披在肩前。
江泠见了,眉心微蹙,说:“这样会得头风。”
头为诸阳之会,风邪侵袭头部,阻滞阳气,气血运行不畅,可能导致头痛、眩晕等症状。
江泠小时候天天吃药,久病成医,也看得懂一些医书。
他从屋里找出干净的布巾,让叶秋水在窗前坐下,他则站在叶秋水面前,弯腰擦拭她的鬓发。
小时候也是这样,那个时候,江泠自己还是从小到大金尊玉贵,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什么都不会,他既然被叶秋水叫哥哥,那就要担起兄长的责任,开始学着怎么去照顾妹妹,学会给她洗头,擦拭湿发,还有编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