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方思议之所以对她好,只是为了让她解下自己的锁环。等到所有锁环解开,那自己就没什么用了,到那时方思议还会纵着她不清不楚吗。
甚至如果方思议真实身份是祸乱天下的恶魔,到时候自己有没有性命在还不一定。
说白了她之所以对方思议如此迷恋,是因为对他一无所知,只看到了他做得这些,她理所当然地喜欢上了为她做那么多事的人。
方思议收敛了神情,袖中的左手微微颤动了下,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祢荼,动了下唇,却还是没有说话。
祢荼感觉到他身体微僵,晃了下他的手:“不用这么生气吧,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的,也从不随便逗别人,我以后会很厉害的,你也不亏啊。”
方思议微微沉眉,他不吃不喝,也不碰酒,只是坐着听管乐,也不去看台上婀娜多姿的舞姬。
祢荼看着他,只觉他和此番人间盛景格格不入,就像在柳树下见到形单影只的他,有种道不出的清冷寂寥之感。
“喂,”祢荼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真的生气了?对不起嘛,别生我的气,我虽然是有意的,但这不是情难自禁吗,如果喜欢的人近在眼前,谁能保证完全不会动手动脚,你就当我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我以前不是很君子吗,我忍了六年,整整六年!因为觉得如果成不了仙便不能拥有你,我对身边的你熟视无睹了六年,是你一直在撩拨我的心弦。我本来也想正经看你,我已经很努力了!”
方思议嘴角撇了下,祢荼见他笑了,顿时大喜,却故作苦闷地道:“看吧,你也能理解我,正常女子看到你,谁能不动心呢。”
方思议无奈道:“能言善辩。”
祢荼握紧他的手,举到胸前,楼上又是一阵喧哗声,祢荼目光灼灼,满眼只有眼前人,她带着哄人的语气,甜甜地笑道:“只对你这样。“
是了,祢荼对别人比较客气有礼,从不会失了分寸,今日她完全没分寸的模样,确实是有生以来头一次。
方思议摇了摇头,显然对花言巧语毫不过心。
两人明目张胆地腻在一起,落在众妖眼里,不难发现祢荼的主动,方师的欲拒还迎……
虽说欲拒还迎这个词放在方师头上有些目无师长,但若说不是,如果真的反感祢荼,直接推开就好了,换个坐席和她保持距离也可以,但方师偏偏依旧坐在那儿,任由祢荼动手动脚,狠占便宜。
你说平时惯着也就罢了,在自己课上睡觉还给人盖衣服,更不用说住在一起……方师对祢荼的关照简直无微不至到人尽皆
知!
可现在明显祢荼对他的感情已经变味了,已经蹬鼻子上脸直接轻薄了,可方师却跟情窦初开,或者说不通情爱的人一样,连躲避都是那样的生涩,依旧不想委屈了祢荼,还是宠着的姿态,这不是给人上脸的机会吗!
祢荼喝酒吃东西,于是松开了方思议的手,过了一会,她觉得以方思议淡然如水的心情,方才的那点小波澜怕是已经云淡风轻了。
她拿着酒壶,豪迈地往嘴里倒酒。
突然,有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你说,看到我的人,都会动心,其实不是的。她们不过一时的欢喜,时间长了便会淡忘,真正选择的都另有其人,会一直喜欢我的人,一个都没有。”
祢荼头都没转:“我不信。”
方思议的声音还是空灵的,他说着在人看来以他的个性并不会在意的话:“为何?”
祢荼道:“你脱困后没见到那些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没一个真心呢。”
方思议端坐在案前,终于望向上首舞姬的红袖,两眼放空。
祢荼像是头上长了眼睛一般,迅速抬起手,挡住了方思议的眼睛:“看什么看什么,让你看我你不看……”
方思议握住她挡眼的手,轻轻扯开,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祢荼喝光了酒壶里的酒,站了起来,道:“我不许你看别人跳舞,如果你想看,那就看我好了。”
她放下酒壶,飞身而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来到舞池中央,舞姬惊得避退,纷纷给这位大胆的客人让位。
祢荼收起鞋袜,扯下两段红纱,赤脚着地,脚步轻盈。她在台中旋转,红纱在身上绕旋,如朱砂在空中泼洒,翩若惊鸿。
在场各族子弟都精通战技,看舞不过消遣,但祢荼的舞姿如战技,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位姑娘是谁?”
“祢荼都不认识?”
“祢荼!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