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竹?”祢荼试探。
那男子撑开折扇,道:“在下叫岑松,敢问姑娘芳名?”
祢荼将尸身搬到龙背上,用千丝结给捆了起来。
到底是帮自己找到爹的尸身的人,只是……祢荼沉声道:“祢荼,你这辈子不会有幸见第二次的人。”
黑龙听了整条龙都不太好,至于这么嘴硬倔强,万一人家真能远远见你第二面呢。
祢荼跃上黑龙背脊,她绷着一张脸,脸色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龙啸惊天,黑龙腾空而起,碎石流水被席卷而上,继而簌簌而坠。
“居然不打劫。”年轻男子贴着壁面而立,避开雨水和落石,持扇抬眼,望向上空,表情有些玩味。
不出半刻钟,祢荼便来到地面之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钟收等得快饿晕在地,方思议站在他旁边,丝毫不为所动。
祢荼带上两人,来到后山。
钟收站在她身后,见她徒手刨坑,有些不忍,但祢荼拒绝了他的帮助。
方思议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递给她一个铲子。
祢荼想了想,接了过来,她将所有亲人葬在了后山榕树旁,青青草地上,这里罗列了足足九人的坟冢。
祢荼拿出从邵山临行前就准备好的线香和橙子,摆好果盘,拿出火折子来点燃了线香,对着所有亲人磕头。
方思议也在她旁边跪了下来,朝着坟冢叩首,祢荼莫名有些感动,面对她的亲人,方思议并没有熟视无睹。
钟收见状也过来磕了个头,这一个月来,他每葬一个人就会磕一个,已经快要麻木。
“你爹娘呢?”祢荼问钟收。
钟收道:“我把他们埋在了镇子旁边。”
所有镇民死于非命,整个洪彦镇成了一座空城,随处可见的尸骸被野狗分食,所过之处尽是惨烈,最后,祢荼一把火焚尽了所有。
随着焚烧面积的变大,天火的威能被分散,烧尽一切后,黑龙啸天,直接降下一场大雨,最后火焰只剩一簇,祢荼伸手进去,手指翻转,将火焰熄灭。
大雨倾盆,好似一切罪孽就此埋葬,所有故人得以安息。
灰暗的天地间,在方思议的提醒下,祢荼拿出点心来填肚子,钟收接过祢荼递过来的吃食,吃了好几口,吃得涕泗横流。
“现在去哪儿?”钟收擦了把脸。
“你先去溪水边洗洗,等会我们上路。”祢荼找方思议借了身衣袍,挑了他不太常穿的灰袍,这还是当初祢荼不想他太招摇才给他买的。
方思议却摁住了这件灰袍,拿出才买的做工更好的白袍抛给钟收。
祢荼见他这般看重自己的玩伴,心情稍微好受了些,坐下来在溪水上游洗干净手,一丝丝鲜血在水中划开,祢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方思议拉过她的手,给她细细地涂上了伤药,缠上绷带,祢荼觉得小题大做,但见他做得认真,也就没有拂了这份好意。
钟收洗好了,问:“我们去哪儿,去你在的仙门吗?”
“不,”祢荼道,“我们去齐天门。”
齐天门位于琼山之巅。祢荼乘黑龙来到琼山附近,一向桀骜难驯的黑龙变得难得顺从,靠近琼山后身形便在缩小,用白云隐匿身形,将祢荼等人送入树林后,用一股劲风托着祢荼落地,这才缩小体型,化作一道拇指粗细的黑影钻进祢荼的衣袖之中。
祢荼带着方思议和钟收,来到溪水边的大树上隐匿身形。
三名身穿齐天门青烟色弟子袍的人手持木桶,在溪水边取水,一个个都含着怨气。
“
新门主只知道寻仇,那什么问心宗听都没听说过,距离咱们这儿千里之遥,就算打下来也没好处,真不知道门主为什么耗费好几件玄阶法器,想方设法去对付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
祢荼心头疑惑,齐天门派人去对问心阵下手了?但方缈他们却没有提及此事。
“一里称派,百里称教,千里称域,万里称宗,方圆万里疆域的,才可称之为宗,可这一宗门,根本不尊法纪,小小一隅也称宗,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这种不入流的门派,就算毁了,也不会在修真界翻起多少波澜,也不知道新门主和新晋长老们都在忌讳什么!能一手碾死,非要借刀杀人!”
“那一宗门可能是修真疆域划分之前建立的门派,大师兄会死在那儿,可见那儿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是有块非同凡俗的天碑立在正门口,可打进去的人却说没看见。话说回来,都知道前门主死在了般竹手中,咱们不向般竹寻仇,却找那问心宗的麻烦,是何道理?”
“门主之死不确定是谁所为,但大师兄的死确实证据确凿,新门主和各位新晋长老亲眼所见,就冲着这个,他们都不会放过那什么问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