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舟脑子不太清醒，可是却很信任南乔，身体往他那边倾斜，手还抓着他的衣摆，一刻都不松，生怕跟前人跑了似的。
在等南乔去拿片子的间隙，她便和陆平舟并排坐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想把他整个人看穿。
可陆平舟失了智更没心没肺，双手插在兜里，盯着自己的脚在地板上来回滑动。
南秦能感觉得到这个人余光一直在观察自己，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开口和自己说话。
“喂，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装的？”
南秦首先开了口，半信半疑地打量他。
陆平舟好奇地扭过头看她，手在兜里动来动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
“跟你说话，你动来动去干什么？没礼貌。”南秦丝毫没把陆平舟当个智力不全的人，反倒很不客气。
然而过了一会儿，陆平舟从兜里掏出来半块用包装纸包的好好的巧克力递到她面前，外面还用橡皮筋缠了一圈。
像是一个有点腼腆又有点乖巧的小孩一样冲她笑了笑，大白牙非常显眼。
“医生哥哥说，吃点甜的就不会不开心了。”
南秦怔了怔，这一刻貌似那个紧张又不太好意思的人变成了自己，慌乱之下错开了视线，四处瞟动。
“你管我开不开心，我就乐意不开心。”
“你要开心。”陆平舟突然很认真地盯着她，好像对这件事很重视，“因为……你开心，医生哥哥……才会开心。”
时间仿佛暂停，周围的人的走动也没能让南秦回过神来，她就这样看着那半块巧克力，问他：“你真喜欢我们家南乔？”
原本应该反应很久的陆平舟此时却很坚定，他可以对任何事都不清楚，唯独对南乔的事非常敏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喜欢。”
“算了吧，你现在就是个傻子，等你痊愈想起这一切时，又要去做你旭日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会想得起来我家南乔。”
陆平舟面对南秦的嗤之以鼻并没有退缩，他似乎急于证明这件事，所以用尽了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语言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喜欢……南乔，会……一直喜欢。”
这一刻，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傻气。
南秦出了神，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心里微微震颤，因为她竟然也觉得这小子有点真诚。
处完事情的南乔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拿上陆平舟的外套以后说道：“秦姐，我们先送你回店里吧。”
开车回蛋糕店的路上时，副驾的南秦盯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漫不经心地说：“你就打算一直带着这小子？”
南乔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薄唇微启：“抛开私欲，这是我作为一名主治医生该做的。”
“那他要是好不了了呢？”
这个问题是南乔想过的，如果陆平舟永远这样痴傻下去，那该怎么办，跟他分开，丢给伍子吗？
怎么可能做得到。
“没想过。”沉默了半天以后，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南秦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她没有权利再去干涉他的选择，但是出于一个姐姐的身份，她还是要劝解他：“这件事你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看新闻了，这小子现在一无所有，公司也被人鸠占鹊巢，没准还欠了一屁股债，难道以后你养他吗？”
这些都是现实问题，然而只有现实问题才是最应该面对的。
南乔往后靠了靠，一只手肘搭在车窗上抚摸着自己的唇，整个人陷入了无奈的境地。
后视镜里陆平舟安静的睡颜如此平和，就这样的一个人，任谁都不可能会放下。
***
白小华要跟随白冉出国了，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向来对他不管不顾的白冉此次却格外坚定，每天都给他施压，导致他不答应都没办法。
可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陆平舟。
他从伍子那里得知了陆平舟在南乔家里治疗以后，就马上联系了南乔，请求在离开云中市以前再见陆平舟一面。
得知这个消息的南乔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堵得慌，他本想替陆平舟直接拒绝，可是又想到这毕竟是陆平舟自己的事，自己替他做决定始终不太好。
见面地点约在了距离医院不远处的咖啡店。
许久都没有看到陆平舟的白小华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忍不住眼含热泪，他的哥哥完好无缺地坐在他面前，外表看起来跟常人无异，完全不像南乔电话里说的那样。
可是直到他把手伸过去想触碰他的脸时，陆平舟才表现出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来。
他先是慌乱不安地看着朝自己探过来的手，随后偏了脑袋朝向了一旁的南乔，捏住他衣角的手紧了紧，小声说道：“医生哥哥，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