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能忍受恶臭的人,也无法抵御同类尸体的味道——虽然她不知道这挂毯究竟和小鱼有没有联系,但是那挂毯上藏着太多疑点。
老太太把笔和本子放下,抬头看向陶栀子,眼中带着些疑惑不解,似乎她也感知到了什么,但是凶杀案这件事离现实生活太远,倒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就能联想到。
情况开始变得有些复杂了,但是这同时也是陶栀子能握住的一线希望。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柔声问道:“他知不知道你看出挂毯上的材料有异样?”
老太太摇摇头,目光黯然,又强扯出微笑,低头写道:「我和外界沟通有障碍,没人关心我是否识字,脑子是否清醒,是否能生活自理……」
陶栀子当下放下心来,一时间看到这句话又觉得很是辛酸,但是转念一想,拾荒者这层身份反而成了她住在陈友维身边一层保护套。
“那就好,能不起眼是最好的,别看他笑容满面,凡事多长个心眼。”陶栀子苦笑了一下,也做出了委婉的提醒。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小丑,自己面前的人,是个饱经风霜的人,根本不需要她拿腔拿调地提醒。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去查查资料。
“时候不早了,我很快会来看你的,最近到了橙子的季节,我下次给你带点冰糖橙。”
老太太见陶栀子站起身,没有像平时那么傻傻地点头,而是埋头苦写,甚至因为有些着急而让字迹变得潦草了一些。
「你和他认识?」
陶栀子看到眼前这张纸的时候,目光如同杯胶水黏住了一样。
“嗯,但是说来太
话长了,有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无法确定,但是我们之间的交往一定要保密,他不是什么和善的人,但是你还是照常和他自然相处,保持距离就行。 ”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老太太轻轻拍了拍陶栀子的手,嘴角微微颤动,虽然没有出声,但陶栀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陶栀子透露了几分:“他十二年前绑架和虐待儿童,在大牢里蹲了十年……”
在老太太殷切而震惊的眼神中,陶栀子忽然心生戒备,将自己目睹凶杀案的事情有所保留。
最后,她只是抿紧了嘴唇,眼中透出一丝坚定,勾了勾唇角:“我不确定他在牢里有没有改过自新,或者他如今是不是真的想当好人,但是我会用我的双眼盯着他。”
她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陈友维和那张挂毯背后的真相,无论那意味着什么。
“谢谢您,姐。”她翘起嘴角握住老太太的手,感受到对方微凉的掌心,加重了这个“姐”字。
因为那是老太太最爱听的称呼,像是某种快乐开关一样,只要说出这个词,对方总会忘记烦恼,瞬间喜上眉梢。
“这麻花辫真适合你。”她如嘴里抹蜜一般进一步赞美道。
听到这句吹捧,也不论真实度多高,老太太立刻红着脸垂下脑袋,有些害羞地摆摆手。
“别送了,我自己下楼了,注意保暖。”
陶栀子转身劝她回去,转身准备帮她关门,但她执意要站在门口目送。
下楼后的陶栀子,一路低调地走出居民区,到了马路牙子上,她将外套的帽子戴上保暖,一边走一边给江述月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方位。
收起手机的瞬间,身后响起了由远及近的三轮车的声音,刚好拐弯进了院子。
一切都发生在她的身后,看了看天色,却不符合陈友维日常出行时间。
她越来越摸不透陈友维的行踪了……这也意味着,这次双方没有目光相撞是一种幸运,但是她下次未必还能这么侥幸了。
思绪混乱地抬头,正巧看见电线杆上的一张黑白的寻人启事,寻找李爱华。
但是陶栀子看到那打印得无比糟糕的人像,在心里腹诽道:这么模糊的照片真的能起作用吗?
几十年都找不到的人,说不定已经……
她还未叹息完成,无意间点开微博的推送,李爱华的名字如今已经无处不在,她看到了李爱华几十年前毕业证上的照片,眉清目秀,戴着木质圆框眼睛,儒雅又书卷气十足。
看照片她倒也只是一笑而过,但是第二张照片是李爱华教授年轻时手写的论文,字迹……
隽挺而骨感。
留给陶栀子一片宁静和沉思。
陶栀子看着今日天空,云层依旧密布,但她心里清楚,属于她的光明,正在天外某处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