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仅有利于加快部族从游牧向农耕的转化,也能让那些牧奴们获得更多的保障后,多成家立业从而增加更多的人口。因为牧奴转化来的佃农耕田都很积极,哪怕他们能留下的粮食不多,那也是真正能属于他们的东西。同样的,贵族们也能得益于这些佃农的勤恳劳作,在每一亩田地上收到更多的租税。”
“这本是件合则两利的事情,结果这些胡人贵族们非要和我说,草原上的规矩,牧奴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留他们一口饭吃已经可以了,哪里还需要同他们分成。于是扬言反对者有之,阳奉阴违者也有之,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耗了我好几年的光景才算是彻底推广下去,白白地耽误了大量的时间。”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计划,但你错就错在,不该让身为汉人的臣下来颁布和执行这个计划。”
诸葛承这些年当然也一直在关心北面的朝政,所以在拓跋珪说了这个牧奴的事情后就立即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
“这本来就是我的旨意,我身为他们的皇帝诏令之下当然是一言九鼎,难道只不过是因为传达的人变成了汉人,他们就可以抗旨不遵?!”
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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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没有抗旨不遵,只是内心抵触罢了。”诸葛承甚至有空替过去的胡人贵族向现在的拓跋珪求情。
“内心抵触便是不遵,心口不一,其心可诛!”
拓跋珪说到这里,身上杀气一阵盘旋,不要说虎牢关上的汉人士兵买电脑第一次见那个架势,吓得握着弓弩的手不停地发抖;就连他自己身后的鲜卑人,都勒着马后退了两步。
“你这样强硬地对待这些贵族们的话,不就和他们对待自己的牧奴是一样的吗?这样你也就可以解他们到底是在不满些什么了吧。”
如果诸葛承真的在北面出仕,当了拓跋珪的丞相的话,这些直白的由他就不会对着拓跋珪说出来了。毕竟君臣有别,他们就算私底下关系再亲近,这条尊卑的线总还是要守住的。但现在他们分处在两个阵营,所以丞相不能说的真话,敌人反而可以坦荡地说出来。至于要不要接受,那是拓跋珪的事。
“可是……可是我做这些是为了他们好,这和他们那些只想着把牧奴当牛马的人是不一样的!”
拓跋嗣侧过头看了一眼,内心感叹诸葛承到底是不一样的,如果一般人用那种语气说拓跋珪错了,恐怕现在他的头都已经在地上滚了,就算他这个亲儿子也只能浅浅带过地劝一劝。然而诸葛承这么直白地说完了,拓跋珪除了委屈地给自己辩解了一句后,就没有多的了,连那句辩驳本身里也听不出什么生气的成分。
“起念动心上是不一样,可是他们不是你,没法在事情还没开始前就看见结果。他们能看见的,只是原本全部属于他们的东西现在反而要分出去一部分。而且你派的那些个汉人大概在说服他们的时候,引用了一堆仁义道德却唯独不提最终收益。所以这件事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多半会当成是你要学汉人仁义,却在慷他人之慨,牺牲他们的利益,于是他们自然就满心怨恨了。”
拓跋嗣在旁边听了这段后内心充满震惊,因为诸葛承又一次说得就好像他亲身参与过了整件事情一样。
为了推行这个政策,拓跋珪的做法远比他刚刚轻描淡写的几句来得猛烈,中间王庭和贵族们一度爆发了几次冲突,甚至还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叛乱,不但负责推行事项的汉人司农有数位死于暴乱,连几个小部落都连带着被夺去了权利和财产。
但整件事情发酵的过程,的确就像是刚刚诸葛承描述的那样,汉人的司农们带着一种来自更先进文明的高高在上的口吻教育胡人的显贵;而贵族们唯一的反应,就是汉人要来夺取他们的财产,最后双方冲突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后闹到拓跋珪面前,而拓跋珪自认公正的判决,则被胡人普遍认为是偏袒了汉人那一方。
“记得吗?我们说过的,治大国若烹小鲜,你太心急要改变胡人,所以用的火候太过了。”
“可是阿承,我也想慢慢来,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拓跋珪低头反思了片刻,却还是干脆地略过了。
因为他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时候就算火候有点大,但菜好歹是做出来了,吃不死人就可以了。
“是啊,没有时间到才堪堪统一北方,就想着要南征了。”他们虽然能心平气和地在这里说着君臣间的对话,但事实上他们依旧只是敌人,分胜负也决生死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