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少将军无论人品还是操守都是我见过的当世一等,他真的很值得人的尊敬。”
“就只有尊敬而已吗?”毛将军的语气有点调侃,但没等阿拓反驳什么,他就点点头接了下句。
“只有尊敬也好,算了,这也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人该管的事,无论怎样,那都是你们的命啊……”
刚好话说到这里,毛将军手里的药也已经全部喂完了,他拿块布巾替阿拓擦了擦嘴角,又把阿拓伸在被子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顺带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行了,事情经过也问过,药你也喝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179.
后来阿拓又在自己房里的床上躺了好几天。毛将军每天都会把药端到阿拓房里给他,顺便跟他说说毛小豆的恢复情况。
“我刚刚去的时候小豆子还没醒,据照顾他的人说他今天醒了两次,每次清醒时坚持的时间也长了些。”毛将军在说这些话时语气依旧止不住的担忧。
“将军,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能不能让我去照顾少将军?”
“你?”毛将军没说什么,只是一个指节压在阿拓胸口,然后看着他瞬间皱起眉头。
“你一个病人还要照顾别人?”
“可是——”
“可是你担心小豆子?”毛将军替阿拓把话都说完了,于是无话可说的阿拓只能点点头。
“实在担心的话,我也可以让人在小豆子房里再搭个睡榻,把你们两个病人养在一间房里,也省的我每天还要两头跑。”
“您让我搬去少将军房里睡?”
阿拓虽然一向知道毛将军人很好,对待麾下士兵们都和颜悦色的。但毛将军对他也未免实在太好了一些,这些天里他照顾阿拓都是亲自动手,动作语气没有一样不温柔,阿拓已经不止一次产生一种仿佛是娘亲在照顾他的错觉。
“我不让你去看看他的话,你总是不安心,休息也休息不好。我听照顾他的人说,他醒来时也问了好几遍你的情况,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你睡去他那里,这样你们有什么话也能当面说,也不用都来找我打听。”
毛将军倒是毫不拘泥,决定之后当下就让人又在毛小豆房间里搭了张床榻,然后毛将军就扶着阿拓起身去了毛小豆的房间。
“我还有军务要忙,你实在想起身看看他的话也可以起床,但别太多次了,你自己的身体也还没好不宜太累。照顾他的那位你也认识,我就让他留在门外了,你有什么事就叫他好了。”
毛将军一走,阿拓果然就努力着起了床。
毛将军说会留病根的地方果然还是在那里隐隐作痛,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两人都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足够幸运了,阿拓不敢奢求更多了。他扶着屋里的家具一点点挪到毛小豆的睡榻前,在这么多天后总算再一次看见了毛小豆的脸。
毛小豆依旧昏睡着,脸色也依旧要比平时看起来更苍白。不过比起在山洞里时阿拓看见的那个死人一样的惨白要好多了,总算看见毛小豆现在状态的阿拓终于闭上眼睛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而毛小豆就是在这声长叹里睁开双眼的,当他与叹气完重新睁开眼的阿拓四目相对时,那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姑孰那个下着梅雨的午后屋檐下。只是这一次,他们彼此的沉默里不再有尴尬,更多的是确定彼此都还在的安心和平静。
于是这一刻维持了很久,直到有点站不住了的阿拓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我没事。”
“我没事。”
这两人同时出声关心对方的身体,又同时因为怕对方担心而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自己的状况,而后又一致的因为对方那个明显欲盖弥彰的回答而笑了出来。
“还活着就好。”当你对人生的要求足够卑微,它终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你先坐下吧,看来我的律令术还不算练到家,终究没有把你完全治好。”
阿拓才刚刚听话在毛小豆的床上坐下,被他一句话说得又要起身,好在毛小豆及时一手拉住了他。
“你人都已经这样了,还想要治到什么程度?”不敢用力和眼前的毛小豆犟的阿拓只能动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要是练得好,说不定我的伤没现在重,你还能被我治好呢?”毛小豆虽然脸色苍白,心情却是难得的好,连笑容也比平常看起来灿烂一点。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阿拓低着头不敢去看毛小豆,只有紧握的拳头稍稍能透露出他的不安情绪。
“德衍,为什么要为我担这些因果?”
“不担的话,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