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无雪定定神,绷着光洁的下颌:“因为某......对姑娘有了不轨之心。”
话一出口,相无雪心口狂跳,他想幸好她戴了帷帽,看不清她的神色,莫名带给他几分希望。
祝荷好像有几分意外,未料他会如此诚实,张口就问:“大人心悦我?”
感觉到祝荷打量的目光,相无雪头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滋味,脑中险些乱成一团麻绳,紧抿着唇应声。
四周静谧,祝荷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注视着相无雪。
相无雪屏住呼吸,眼中将将溢出失落。
正当他心一点点往下跌落的时候,祝荷忽然开口,语气带着恍然大悟的随意:“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言,相无雪慌乱紧张的心彻底坠落委地,神情覆上落魄,犹若蒙上灰色尘埃的冰雪。
祝荷睨他一眼,端茶小酌一口,而后才笑着说:“我没想到大人竟然会心悦我,着实让我好生意外。”
相无雪沉默许久,起身凝眉道:“对不住,钱姑娘,是某唐突了,若有冒犯到你,还望恕罪。”
祝荷道:“大人道歉作甚?说来我还没做过刑部侍郎夫人呢,正好试试。”
话音一落,相无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瞬空白,清冷的面孔瞅着有几分呆意。
片刻后他仿佛受到极大震撼,短暂的错愕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仰头。
他完全没料到祝荷突然就答应要嫁给他,着实令他猝不及防。
原以为得不到回应,或是得到拒绝嘲笑,却不想结果如了他卑劣臆想出的期许。
相无雪眉宇舒展,缓缓抬起眼帘,瞳孔震动,冰雪消融,眸中有了明亮的光,溢出几分抑制不住的愉悦,耳尖染红。
哪怕相无雪生来性子内敛,此刻也忍不住情绪外放。
祝荷端量相无雪的模样,其实她只是说笑,根本没走心,可相无雪却当了真。
但祝荷并未解释,反而还加重了调戏之心,故意道:“怎么了大人,你反悔了?还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相无雪慌张一瞬,旋即下意识摇首:“不是......”
相无雪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费尽心思酝酿半晌,才生硬道:“姑娘并未误会。”
祝荷:“那就好。”
相无雪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动动唇瓣:“姑娘是愿意留在京城了?”
祝荷:“嗯呐。”
相无雪锲而不舍,仿佛在确定什么:“姑娘真心愿意嫁给某?”
祝荷睨他:“你说呢?大人。”
相无雪避开她的视线:“钱姑娘,你若心下不愿,可直接与某说,某不会勉强你。”
祝荷:“没有人能勉强我,大人,我是真心的,大人不是喜欢我嘛,我想以大人的品行,肯定不会亏待我,会对我很好的。”
相无雪面皮发烫,冷淡地别开眼,冷静说:“请姑娘莫要戏耍某,某一字一句俱是由心而发。”
“我哪里戏耍大人了?我说了,我是真心实意的。”祝荷嗓音真诚。
相无雪清冷自矜道:“姑娘此话脱口,那就再无转圜余地。”
祝荷嗓音坚定:“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当然,我也相信大人,毕竟大人从未让人失望过。”
说罢,祝荷刻意俯身靠近相无雪,白色面纱轻轻搔过相无雪的鼻梁,带来一阵痒意,痒意绵长,直入相无雪的心房。
鼻端俱是祝荷身上散发出的淡香,加之祝荷暧昧亲近的言行,相无雪被撩得脑袋发晕,耳朵嗡鸣,心跳如擂鼓,面上表情一贯的淡漠,可脖颈及耳朵早已浮出悸动的薄红。
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抱住眼前人,可相无雪得知如此举止太过冒犯,是以用极强的意志力硬生生压住。
相无雪恍恍惚惚“嗯”了声,回过神,他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祝荷:“既然双方都愿意,那大人何必还要离我那么远,大人,坐过来些啊。”
祝荷拍拍旁边的椅子。原本两人是相对而坐。
相无雪依言挪步坐下,身体紧绷如一根才被打造出的琴弦。
“大人你的耳朵好红啊。”耳畔传来祝荷好奇的声音。
“这是天生的吗?我看不像,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是怎么回事?”
相无雪心在跳,脸却不见红,极力克制心潮后,犹豫着打下腹稿,一本正经说:“许是热的。”
“哦,原来如此,眼下夏至,哪怕到傍晚,还是热。”祝荷抱怨道。
“姑娘若觉燥热,某给为姑娘运冰来,某还有一处避暑的庄子,姑娘不妨住到庄子去。”相无雪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