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时满心的期待与兴奋如一缕无足轻重的烟雾,风一吹雨一打,散了。
紧随起来的是绝望与崩溃,愤怒与悲伤,就像是从悬崖掉下无底洞,周遭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自己在一直下坠,一直下坠,没有生的希望,也不知何时能迎来死亡。
脖颈、手背上急遽冒出一根根青筋,渐渐爆出表皮,胸口怒涨的火气几乎将薛韫山胸腔撑爆,象征他的情绪接近失控的边缘。
崩溃之余,薛韫山忽如醍醐灌顶,他想面前这个女人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他与门外那两个人并无两样,只要等祝荷腻了,她就会抛弃他们,另投他人的怀抱。
薛韫山崩溃了。
正在这时,祝荷甩开他的手,视而不见他的崩溃,道:
“薛公子,抱歉,我与你已断了,请你自重。”
她表情平静,没有不舍,没有深情,只有划开界限的冷漠。
又是一刀扎在薛韫山心口,血滋滋冒出来,满目疮痍。
她真的要抛弃他?可是凭什么?三天前他们还好好的,只是他大哥突然插手,然而就是这下插手,迎接薛韫山的是物是人非,无法接受的大变。
她是因为大哥对她说了什么话吗?还是适才那些人才要与他分开的吗?为何?是要与他们重修于好?不,肯定不是!
定是由于其他因素。
薛韫山思索却无解,心里困惑、委屈、难受......无法理解祝荷为何要抛弃他?
他算什么?她拿他当回事过吗?他哪里不招她喜欢了?
他做错了什么?他就不能成为她的例外吗?
极度的慌张压过崩溃的愤怒,薛韫山颤抖道:“不,我们才没有断,我没有同意,你说的话不算数,你是不是因为我大哥所以才要和我分开?”
说到这,他顿了顿,重新绽放一个难看勉强的笑容,眼里含着希冀说:“茶莺莺,无论我大哥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在意,我已经和我大哥谈过了,他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这三天没有一天闲着,一直在努力劝说我祖母与母亲,她们在了解到你的优秀后都点了头,没有人再会反对我娶你。”
他抽了抽气,漂亮的眼睛里闪烁出晶莹的泪光:“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祝荷目视带着讨好笑容的薛韫山,沉吟道:“韫山,跟你说实话,我不会嫁给你,也从未想过嫁给你,我之所以靠近你,只是因为你好骗,之所以与你好,只是玩玩而已,你何必当真?”
玩玩而已?这句话她怎么说得出来?
“本来在你知道我是骗子后我就想走,谁晓得你这么蠢,还赶着回来与和和好,我想你实在好骗,正好我油水没有捞够,这才决定再与你玩玩,谁晓得你竟然要和我成亲?”
话到此,祝荷勾出一个不屑的笑。
薛韫山被她的笑刺激到,心如刀绞,无法呼吸。
“你不想再骗我了?”薛韫山不死心道,所有情绪压抑到极点。
“没有必要了。”祝荷说。
“那你为何要在这里等我?”
“只是觉得要与你说清楚罢了。”
薛韫山紧紧地盯着祝荷,死死咬住下唇,眼睛蕴满酸涩的泪水。
“你不要我了?”他试图抓住祝荷的衣角,却被她躲开,见状,薛韫山的表情可怜极了。
祝荷用温柔的语气吐出残忍至极的话:“是,我不要你了。”
轰隆——
暴雨如注,天雷滚滚,劈裂苍穹,天——塌了!
薛韫山浑身冰凉发抖,眼睛红得不像话。
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是个笑话,像个戏台上唱独角戏的丑角,被骗后巴巴捧着自己满腔赤子真情凑上去,以为她会感动稀罕,不想她根本看不上。
自以为是,无知且愚蠢。
薛韫山的情绪终于爆发,神情裂变,像个尖酸刻薄的怨妇,他质问道:“茶莺莺,你把我当什么了?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祝荷平声:“没有。”但她喜欢薛韫山带给他的美好回忆。
薛韫山仰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保留最后的体面,他指着祝荷冷声道:“好,好,很好,幸好小爷也不稀罕你,从前只是看你可怜罢了。”
“你这个该死的骗子,给我滚,滚出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祝荷轻轻“嗯”一声,心里有些惋惜,舍不得这么可爱动人的薛韫山。
不过这点舍不得还是比不上薛崇山给她的三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