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抬起头,露出慌张神色:“大人怀疑我想与薛郎私通?我被陛下囚于宫中多时,早于阿姐断了联系,因此才拖薛郎代送。大人可以亲眼看我动笔。”
牧峙一顿,命人取来纸笔,还亲自为郁卿研墨,果真亲眼看她写。
郁卿拿起笔时,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多年前,建宁王也逼他写了一封恩断义绝书给谢临渊,将谢临渊气得半死,几欲发疯。
“阿姐,见信好,自进宫起,终于有机会与你再通信,多亏了我新婚的夫君,他是范阳节度使牧大人,一位宽厚仁义的英雄郎君。时间过得太快了,遥想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观灯火的马车上,我还同你说起我的梦想,你也对我说起你的心思。昨夜我梦中时,身临其境,回到那时的快乐时光。我在平州城牧府中一切安好,牧大人对我一切都好,不知阿姐如何了?是否与意中人成婚了?望阿姐……”
牧峙看着她歪歪斜斜的笔迹,字里行间都是女儿家情怀。他微微摇头。
应是多虑了。
她遭受了不少磨难,如今身处北地,孤弱无依,他又救她于陛下掌中。郁卿对他多有感激之情。
思及此处,牧峙心中涌起怜惜,伸手摸了摸她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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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夜里风大,郁卿睡下不久后,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猛地睁开眼,握紧手中簪子。
窗边传来笃笃鸟啄声。
郁卿浑身一紧,不敢置信。
外间还有婢子在睡,不至于如此吧?
她望向窗边,窗纸上只映出淡淡雀影。
郁卿闭上眼,但鸟啄声又响起,她脑中如一锅粥沸腾,认命地爬起身,披头散发,踮着脚尖走到窗边,轻轻打开一条缝。
一道身影飞速翻进窗,冰冷的手瞬间捂住她的嘴,将尖叫声压在喉咙里。
郁卿瞪大眼,心脏像被狠狠捏了一下。
谢临渊身上的气息混着冷气,铺面而来。他弯下腰,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看向她的黑眸中闪动着微光。
郁卿点点头,慌张地看向外屋。
可外屋的婢子睡得极沉,没发出半点声音。
谢临渊缓缓放开她。
郁卿冲着他的胸前就是一个肘击。
论脸皮厚,论心黑,他果然更胜一筹!
“陛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进来的?”郁卿压低声音。
谢临渊丝毫不在意,淡淡道:“牧峙他根本不爱你,他就是见色起意,他年纪这么大,哪里比得上朕。”
郁卿面红耳赤:“你胡说什么!”
谢临渊关上窗扉,冷笑道:“你如此愚笨,若他对你动手,还不得靠朕给你撑腰?万一你哪天哭着喊着要回去,朕还不得从京都赶过来?真是麻烦。”
郁卿:“我,你——”
她简直要晕厥了。
谢临渊侧目:“看什么看?睡觉!”
郁卿指着窗户皱眉:“什么睡觉?出去!”
谢临渊不动,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忽然拉住她往床边走。
郁卿焦头烂额:“我已经和牧峙成亲了!你不要再过来了。”
“朕允许你和牧峙成亲,但你休想摆脱朕!”谢临渊死死盯着她。
郁卿倒吸一口凉气。
他竟如此放肆!
郁卿委婉劝道:“陛下,你也有妻有妾了——”
谢临渊把她往被窝里塞,“朕从没碰过她们,朕已经在遣她们走了。先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明天朕带你回去。”
“不是……陛下!”郁卿彻底无语,“我是有夫之妇!”
“等回京都,朕给你抹掉这一切。你不是忘性大?忘了这些,就当没发生过。”
谢临渊解开衣带,掀开郁卿的被褥躺进去。热意瞬间被他分走一大半,郁卿好像和冰雕躺在一起,十分嫌弃地远离了点。
他忽然笑了下:“还可以更简单,杀了牧峙你就不是了。”
他语中辨不出明意,郁卿裹在被子里,浑身寒毛直竖,只希望他是玩笑话,有时候她分不清谢临渊说的是真是假,但牧峙总有迹可循。
郁卿皱眉:“你别这么极端。”
“你和朕回去?”
郁卿彻底无语了:“你等等,你先让我缓两天,我脑子比较乱。”
谢临渊嗯了声,似不在乎一日两日。
“先睡觉。”
郁卿闭上眼。
若她没落水,没被迫嫁给牧峙,那她会接受谢临渊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凭什么?
如今却有一条捷径摆在她面前了,不需要找易听雪帮忙,也不需要让牧峙一步步对她产生好感,放松警惕,对她低头,然后她再将对谢临渊做过的事施加在牧峙身上,扬长而去,换一个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