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攥着拳头,带着怒气说,“我不知道我阿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你们这样趾高气扬拿着你父王说事,满嘴都是我父王我父王的人,一定是个只会躲在你父王身后,没有半点本领,却又欺软怕硬的懦夫!”
“你敢说我是懦夫!”宋秦用马鞭指着六娘。
“你口口声声说我阿爹如何如何,可若我阿爹还在,你当着他的面,必定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欺负我无亲无故!这样,难道不是懦夫!”六娘攥着双拳怒视着他。
她被这种人找麻烦,无异于口中吃了个苍蝇,可即便如此,她也要将苍蝇拍死。
“好,长宁郡主!你说我是懦夫,你先口中不留情,就别说我欺负你!”
他飞快地驱马掠过六娘身边,一下抓住她发上的金钗,将她的金钗夺了去,六娘的长发一下子披散下来,被风吹着的发丝扰乱着她的视线。
“还给我!”她还没定神,咬唇喊道。
”宋秦你快还给长宁郡主吧,那可是献宁公主的遗物!“薛洺今日也在,六娘这会儿才看到她,薛洺这些时日忍了很久,她有心刺激宋秦。
宋秦听说这是献宁公主的东西,却越发激动,“原来是那女人的东西?!长宁郡主!你想要它,有本事骑马就来追我,否则,等我纵马到那河边,定然将它祭献河神!我倒想看看肖臣毅和宋献宁的女儿,是不是个连母亲遗物都护不住的废物!”
“六娘别听他的,你不会骑马!我去追他!”长平拦住六娘说。
可六娘看了眼薛洺和那群等着看好戏的皇亲,便知道她不能往后退,这不是为了争一时意气,而是为了她自己日后的处境。
她紧紧咬着双唇,蹬上那女侍牵过来的马,一夹马肚,飞也似马就冲了出去。
长平翻身上马,却看不见两个人的踪迹!
“长宁!”长平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马苑离皇宫距离很远,这会儿叫人是来不及了,长平一面吩咐那两个护卫赶紧跟上去,一面对身边的女侍说,“孟大人今日怎么还不来!去找他!快!”
六娘根本不知道如何御马,她只是本能地知道握紧马缰,可她的身子不住地左右摇晃,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颠下去了,她控制不住力道,也不会停马。
可她看到宋秦在前面,她就没有试图停过马!
宋秦看到六娘根本不会御马,马如失了控一样在狂奔,他缓下速度大笑说,“原来,肖臣毅的女儿连御马都不会!”
宋琴忽地勒住马,然后将手中的金钗一下子掷了出去,然后自己勒马回头,自己向操场外飞驰而去,理也不理已经失控的六娘。
六娘看到他手中地金钗飞向远处地草滩,她试图停住马,可她实在无可奈何,这马根本已经不受控制。
最后,她咬咬牙,松了马缰,将自己抛飞出去,她沿着草地不住地向前翻滚,那马已经向前跑的无影无踪。
六娘在草地上连着滚了数圈,终于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痛,浑身都痛!好在,好在她还能动,可是她觉得自己的脚大概是要断了,痛得她只有咬着牙才能忍下。
她眼角刚才就被宋秦激怒地泪,这会儿忍不住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起身抱着自己的膝盖,忽而见那金钗就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她探出身子,将金钗捡了回来,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攥着唯一念想。
她一个人,受了伤,又跑了马,根本无法回去,可是她这会儿根本没念头想这些,她只是很愤怒,气自己不争气,也气他们不肯告诉她当年的事情,而她,却得为当年的事情负责。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不肯相信,肖臣毅真的如他们所说。她在汝宁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声,几乎所有人,都将他视为那个乱世中的救星,她不相信这样一个被人爱重的人会是他们口中的叛贼。
她手中的金钗几乎要将她的手划破,她忽然听到,急切的马蹄声,有人来寻她了。
是孟简之……他骑着马过来,身后跟着许多护卫。
他翻身下马,向她走过来,“你伤到哪里了?”他蹙着眉头,低声问她,那些护卫站在远处。
孟简之见她不说话,只是抱着腿,他伸手过去,她却呼痛,一下子将脚退了回来。
他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是伤的重了,受了委屈,每次受了委屈就这样强硬倔强。
他没有再问,可是心头却跟着她的不时掉落泪珠一起痛,好像心头被攫取,一下一下渐渐捏紧,他紧攥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