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帮她拭了泪,“嬷嬷是说脾性吗?我是倔一些的,相反,阿弟脾气比我温顺许多。”
“郡主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能在那样的世道中活过来,可惜小公子没能活下来。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公主生的是个小公子,老奴也不曾多说什么,因为老奴知道,说出去的越多,郡主便越不安全,老奴宁愿郡主和公子好好在外面活着,所以便是陛下问老奴,老奴也不曾说过的。没料,陛下还是将郡主找了回来。”
“嬷嬷放心,皇祖母偏疼我,陛下关照我,我现在很好,以后……只会更好。他们欺负了阿娘,但是,不会再有人能欺负我。”
那老妪看着六娘,眼中盈了泪。两人握着手互相叙些话,到夜深了,不能再在这里久留,六娘方和老妪一
同出来。
两个人从小园子后门出来,又是一片竹林,这竹林却不比前面的竹林时常有人照料,茂茂葱葱长了一大片,高耸如云,黑压压遮了去路。
“不该带郡主从这里过的,本想着这边离郡主住的地方近些,却忘了夜里的几盏灯坏了。”老妪怄气。
“不妨事,嬷嬷。”六娘说着。将手中的灯握得紧了紧。
六娘突然听到,“嘶嘶”的声音,她停了停步子,立耳细听,不一会儿又是“嘶嘶”的声音。
是,蛇。她心中一沉。
“嬷嬷听到了吗?”
“郡主快走,想来是这里林外面的林子进,这些年又没放药,就有蛇进来了想在这儿越冬。”
两个人步子加快了些,可过了一会儿却见三五条蛇已渐渐从林子里游了出来,黑暗中她辨不得条数,她将手中的宫灯,举得高了些,却见,都是些细蛇,草丛里爬的,竹子上攀着的,大抵三五条,只这蛇是有毒的。
嬷嬷拿过六娘手中的宫灯,举得高高的向那蛇处挥舞着,可那蛇却似不怕火,反而被惹得着了怒,向着两个人凑过来,嬷嬷将六娘护在身后,那蛇忽而从草丛间跃起来,向着嬷嬷冲过去,瞬间便向着裤脚处下了口,嬷嬷被咬一声呼起痛。
那蛇仍不肯放过,忽而林中过来一个穿着亲军衣着的人,拔刀冲着这蛇便砍,不多时便砍做两半。
六娘忙带着嬷嬷离开了这里,又给她上了药,“嬷嬷莫怕,这毒不重,不过几日就好的。”
那嬷嬷却只是说,“原来郡主也懂医理,竟和公主当年一样。”
“是吗?阿娘也喜欢这些?”
“公主年轻时,没有机会学,只跟着前皇后做些草鞋生意,后来陛下发迹,公主才跟着如今那明医王维安学了些医术,又试了许多的药,因此身上有些耐药性,老奴听闻前段时间郡主生了病,却也不容易治,想来便是从公主这里传下的了。”
原来竟还有这种缘故。
“还要多谢这位大人相救。”嬷嬷说着,看向刚才救了她的指挥使大人。
六娘亦想起来了,看向那位指挥使,他面相清秀,颇有几分俊美的男子气。
他向她跪下行了个礼,却是抬头向她笔画道, “禁军营,沈念,参见郡主。”
嬷嬷说,“原是个不会说话的,还在禁军处当差,想来本事不小。”
六娘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哑语,恰巧芷兰是懂哑语的,她过来解释了。
六娘又问,“你怎么会在那儿救下我们?”
“我是太后身边的禁军,今夜跟着太后来到园子里,夜间巡逻,听见嬷嬷求救,才发现郡主和嬷嬷在后山林子里。”他看向她,眸中很是温柔。
六娘笑笑,说,“多谢你救了嬷嬷,我很感激你,便把这珠钗赏给你,自我封了郡主后一直带着这珠钗,听皇祖母说,这是宫中最漂亮的一颗红珠,她赏给了我,我又给你,希望你不要多嫌。”
沈念双手捧过六娘手中的珠钗,一时有些失神地望着,然后过了半息,才抬眸看向六娘,说,“多谢郡主,不敢多嫌,必定珍藏。”他说,芷兰又向六娘解释。
六娘向他笑的明烂,一双明媚的眸似夜间之星,便没再理他。
中秋家宴之后,太后便安排了人马护送六娘回乡,同行的还有太医院的一个女医,和禁军三队在太后身边护卫的亲兵。
这些人都是太后亲自挑的,六娘谢了恩旨,又向顾翁戎和顾大娘作别,一队车马便缓缓行出了京都城。
皇太后在长秋宫外的楼阁里看着六娘他们离开的身影,王贵妃上了楼阁,给太后批了一件大氅,又帮太后系了。“母后,入秋了,寒凉得很,您该回宫了,郡主明年开春便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