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里的辣油都化了,加一点热水之后就可以拌饭吃,虽然中间还有一部分是凉的,但是也算是能吃了。
傅铂乐提到了那个人之后,邵铖汉就一直没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气氛沉到傅铂乐都觉得心惊肉跳。
味如嚼蜡,傅铂乐勉强把饭吃完了,最后剩下的辣油又结在了一起,黏在饭上,每一口都难以下咽。
“我不该提。”傅铂乐放下筷子,认真道歉。
“对不起。”
邵铖汉抬起眼,缓了缓才说:“不是,多大点事儿,道什么歉。真要算起来我该跟你说‘对不起’,把你扯进来了。”
傅铂乐:“我没事。”
“那就行。你……今天有没有摔倒你的脚?你的头呢?”
“都没事。”
“行。”邵铖汉顿了顿。
“还吃么?”
“不吃了,我收拾吧。”傅铂乐主动接过了邵铖汉的碗筷,利落地把剩饭倒掉,拿着碗筷进了盥洗室。
水很冰,根本洗不干净碗。
傅铂乐没有水卡,他正寻思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邵铖汉已经过来了。
“我去接热水。你这样怎么洗?”
“哦。”
邵铖汉把热水接回来后就没让傅铂乐再动,他把水卡放在浴室外的感应处。
“现在应该有热水了,你用里面的热水把手洗干净。”
“好。”傅铂乐去洗手。
壶高的设施都挺新的,包括宿舍的浴室。浴室里装了一个小小的洗手池,开关向左就可以开出热水。
他洗完了手,邵铖汉也把碗洗完了。
“我先回去了?”
他们这一通折腾挺耗时间的,外边下课铃都打了一道了,安静的宿舍楼也逐渐热闹起来。
外边越是热闹,越是显得他们这里气氛尴尬。
邵铖汉:“送你。”
傅铂乐连忙拒绝。
“不用,又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等你回来宿舍门关了怎么弄?”
邵铖汉终于露出了闹僵之后的第一个笑,虽然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你也说了不远。我有故事给你说,听不听?”
傅铂乐想说“其实也可以不听”,但在邵铖汉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还是点了下头。
“听。”
这道宿舍门就好像是一个封印,把刚才他们两人之间浓浓的尴尬都锁在了那道门后。离开宿舍的邵铖汉又忽然变得活跃起来,下楼的时候不停地在问傅铂乐的伤。
傅铂乐一开始还愿意回答,后边直接懒得搭人,但邵铖汉就好像不会尴尬了似的,一直问到校门口。
已经放学了,不仅是校内,校外也有不少人。除了壶高,一中和青柳的学生也陆续出来了,外边的美食街热闹得不行。
不过也有人少的地方。
傅铂乐带着邵铖汉穿过另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以前两边都有小店卖早餐,大多卖到下午一两点就收摊了。高中城建起来之前,林姨就把豆花店开在这条巷子里。后来征地,所有的房子也都推倒了建成了现在的回迁房,所以这两边就没有吃的了,只剩下这样的小区围墙。”
“所以慢慢地这条道走的人就少了,除了会从小区后门里出来的业主。”
巷子里有路灯,但和傅铂乐说的一样,巷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灯光把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着,影子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今天那个人叫林峦。”
林峦转学之前是八班的,和邵铖汉一个班,但和邵铖汉的交集不多。准确来说,林峦和八班的同学关系都不太好。他看起来不太聪明,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板。如果只是这样倒是没什么,八班的班风其实很好,一开始大家对林峦也都很包容,而且试图带着他一块融入到八班里来。
那会儿高一刚开学,同学之间都互相不了解,所以没人想得到林峦呆板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偏执的心。
入学后不到半个学期,他就出现了一些比较神经质的表现,比如突然地自言自语,对所有和他说话的人都表现出一定的攻击性,特别喜欢否定和反驳别人的话。
没人受得了这样,也没人能接受自己无缘无故被这么对待。
所以林峦在高一上学期的后半学期的时候频繁地换同桌,八班的班主任根本不敢把女生安排在林峦旁边,后来就连男生也没有人愿意和林峦当同桌。
最后这件事就落到了邵铖汉的身上。
邵铖汉当时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平时虽然笑嘻嘻的,但实际上脸一沉就会显得有点凶。夏天的时候他又喜欢穿无袖的篮球服,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看上去就很有威慑力。额上经常戴着发带,露出浓黑的野生眉,一个眼神就能把人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