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上移,青色广袖外袍上白线与金线交织出流畅飘渺的纹样,再往上,纤细有力的腰间右边悬着一串组玉佩,走动间玉石相撞,声音如同清凌凌的小泉撞在山石上,左边则是一枚单独的玉佩,下边结了红黑渐变的流苏,里面是一件白色刺绣上衣。
药生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的不快,优雅非常,好一个翩翩公子。
金衔玉眼睛都移不开。
等药生尘把托盘放在柜子上,金衔玉才勉强找回了自己出走的灵魂:“你……”
但是没找全,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药生尘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一下子就笑了,笑不露齿显得有些腼腆,在这身庄重的青色长袍的衬托下他明艳刺目的脸都温和了许多,减少了攻击性,如同枝头的玉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丰富的感情,有期待、有紧张、有怀念、有遗憾,还有一些别的,金衔玉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伸出右手,青色的衣袍衬得他的手羊脂玉一般白。
“要上来吗?”
金衔玉像是被蛊惑一般把带着水珠的手放上去,在放上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现在身上光溜溜的,站在衣冠端庄的药生尘面前格外的别扭和羞涩。
药生尘握紧了他想要收回去的手,把他拉上了岸。
还来不及羞涩,一块白色的浴巾就罩在了金衔玉的头上,浴巾很大,足够遮住金衔玉的身体,他的身体陷在纯白的浴巾里一点一点被擦干。
药生尘无疑是在做一件极其庄重、极其正式的事,脸上都是认真,没有半分亵玩的意思,金衔玉抬起被热气氤氲得湿漉漉的眼睛,他的大脑整个都放空了,他的意识随着药生尘游走。
药生尘从旁边的托盘上取下衣服,一件件亲手给金衔玉穿上,雪白的里衣、白色绣银线交领中衣、青色下裳、腰带、玉佩组,最后披上青色的青色广袖外袍。
金衔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爱人给他赤……裸的身体穿上一层层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华服。
最后,药生尘退后一步,骄傲的欣赏面前的金衔玉。
他带着金衔玉去楼上,一边走一边像是陷入了回忆。
“这是我们家祭祀先祖时穿的礼服,外袍上绣着药兽,传说人生病后只要在它耳边说自己的病情,它就会采来治病的药草,是神兽里的华佗。
每有药家族人娶妻就会开祠堂,请族谱,将妻子的名字写在自己的旁边,从小到大我参与过不少这样的活动,其实我小时候也幻想过自己娶妻时请族谱的样子,那个时候不是期待婚姻,而是因为成亲的人可以站在最前面。”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药生尘本来以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真的说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记性那么好。
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他爷爷站在最前方带着一大家子人祭祖的样子,老头保养的很好,顶着寒风站在所有人的前面,有一年还下了雪,他的身体一点都没动过,站得板板正正。
当时就连药无病都是个十六七的少年,身材修长,行动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弱柳扶风的气质。
“当时我还担心,等以后我哥带着族人祭祖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我感觉他都能被风吹跑。”
只是他还没见过药无病当族长的样子就到这来了。
三楼装了玻璃屋顶,只要按下遥控器就可以看到繁星点点的夜空,即使药生尘开了灯,星星的存在感依然强烈,好像他们现在是在露天的背景下,金衔玉喉咙干涩,莫名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药生尘要干什么,又好像知道一点。
在漫天星光的注视下,药生尘拿出了一枚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可遇而不可求的料子,一半镂空雕琢着苏子的图案,一半浮雕,上面刻着“衔玉”二字,药生尘有点紧张,他拿着玉佩的手都有点发抖。
“我能给你带上吗?”
金衔玉嗓子尤其干涩,他张张嘴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嗯”,又努力憋出一个干涩的“好”。
与他的嗓子截然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眼睛很热,这是要流泪的前奏,实际上金衔玉的眼睛已经充盈着水润了。
动作悉索,药生尘挂了两次才给他把玉佩挂上,他给金衔玉看自己的玉佩,那是一个全镂空的苏子图案,药生尘的小名就叫苏子:“玉佩代表着身份,我的是苏子,你的玉佩一半是苏子,这代表你是我的伴侣。”
这也是药家独特的认人方式,所有进族谱的人都会有对应的玉佩,药家每人都有个药材小名,玉佩就是全镂空他们对应的药材,等他们成婚后请族谱那天,族里会给一块半镂空半浮雕的玉佩,由他们的伴侣为他亲自挂上,这个过程叫结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