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野菜,可却不是平日里行军打仗时在路边挖的野菜,这菜看上去不像别的地方有的,炒出来又青又脆,嚼起来还带着股清香。
随师给油也给的足,最后江新添将菜汁都给吃干净了,用白米饭拌着,生生将自己吃撑了。
陆羽桥好笑地看着他,“你真是饿坏了?”
江新添揉了揉肚子,“哎哟,撑着了,疼——”
随师白他一眼,“我当你又去做乞丐了,吃顿野菜都能撑着。”
江新添咂了咂嘴,认真道:“主要还是师姐厨艺好。”
说完了,趁着随师收拾桌子,他又小声对陆羽桥道:“小添哥哥吃得非常满意。”
陆羽桥笑了笑,“你是真不怕揍。”
夜终于深了,等消了食,随师拽过一张旧布,将屋子一分为二,留了一半给他们睡。
当然了,留的那一半自然是没有床的,只有硬邦邦的地板。
到了夜间,平原上风大,气温也瞬间降低了许多。
随师裹着自己的厚褥子,睡得舒舒服服,可怜陆羽桥和江新添只能抱作一团,躺在柴火旁边,这才勉强睡了一夜。
隔天随师起了个大早,她喂完了马,住了锅粥,陆羽桥和江新添也终于醒了。
随师走近,弯腰拿起角落的农具,道:“粥在锅里,吃完就走吧。”
“诶。”陆羽桥叫住她,“你这是,要去忙了?”
随师转头平静地看着他,“有话便说。”
陆羽桥起了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怎么看你,像是打算在这儿长长久久的住下去了?”
随师反问他,“不行?”
陆羽桥还没开口呢,江新添先急了,“当然不行了!你一个做将军的人,收复北境这样的大功,换了旁人,都急着回京受赏呢,你倒好,躲到这深山老林来了!”
他有些话是憋不住的,“师姐啊,还不止我们和侯爷,有人也一直惦记着你啊……”
随师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谁?”
陆羽桥又来不及阻拦,江新添便脱口而出,“随宴啊,她几天前就跟着侯爷到军营来了,还托我给你带药……”
说着,江新添从怀中摸出个瓷瓶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随师轻轻瞥了一眼。
随宴。
随师脸上神情呆了片刻,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久到她都觉得陌生了。
陆羽桥叹了口气,只能把话补全,“小师,我绝不是让你原谅她的意思,可你这样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随师脸上又浮现了那种许久未见的冷笑,她道:“长久之计?”
像是觉得好笑似的,随师低头笑了两声,之后便再也不管什么随宴,戴上遮阳的斗笠,大步出去了。
陆羽桥看着空空的木屋,对江新添叹了口气,“都败你手上了。”
“诶?”江新添不服气了,“怎么就败我手上了?陆哥,你倒是将话说明白了,师姐她现在这模样,我要还不搬出随宴来,她指不定还得木头多久呢。”
“你搬出来了。”陆羽桥偏头看着他,无奈道:“结果又如何呢?”
“结果……”
结果当然不好了,随师更不乐意搭理他们了。
陆羽桥先一步迈了出去,“走吧,先回去交差。”
江新添跟上去,“不劝她了?这就走?”
“她总会出来的。”陆羽桥想起随宴来时的模样,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有些人,再怎么狠,也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
军营离随师在的那座边陲小城有一日车程,骑马的话能更快一些,赶在日落之前,陆羽桥和江新添回到了军营里。
他们先去跟平阳侯交了个差,平阳侯听完,只是叹了口气,“果然啊,这性子就是没变。”
程青云自然也在,片刻之后笑了笑,“说不定,是你派错了人呢?”
平阳侯微微瞪了他一眼,“你站哪边的?”
平阳侯这些年不忙政事,也不理军务,跟着程青云去莫回山上待了小半年,那血魔症总算是有所缓和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和程青云跑了许多地方,遍寻名医,想要彻底根治那病症,但寻来寻去总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也能活下去,至少性命无虞。
见他还能生龙活虎地同自己生气,程青云放心了,“开个玩笑罢了。”
眼下这军营里,除了跟着随宴来的那个小丫头,怕是剩余所有的都是站在随师那边的。
要是把随宴从前对随师做过的事捅出去,程青云都怕随宴被不小心给杀了。
见营帐里聊得热络,陆羽桥琢磨了一下,起身道:“侯爷,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平阳侯摆了摆手,“你们去吧。”
江新添也不乐意看着自家帮主伺候别人伺候得起劲,浑身抖了个恶寒,跟着陆羽桥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