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潭星看着随师,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她脑中灵光一闪,聪明了,“堂主回去后一直在说你呢。”
“呵。”随师冷哼了一声,回头看她,“你觉得我会信?她回去了,还有脸提我?”
潭星眨了眨眼,明白自己撒的谎被看破了,她只好垂了头,“其实堂主回来没多久我就来都京了,还没听见她说些什么呢。”
随师握了握拳,沉着脸色,站着不动。
那回潭星看着随师把晕了的随宴带走,虽说她不清楚她们之间如何了,但必然已经不是简单的师徒了。
她看的出来,随宴很在意随师,随师也是如此。
可她们还是闹成这样了。
潭星丧气地垂了下头,“随师……”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你的手臂,怎的如此凉啊……”
随师没甩开她,只问,“你说呢?”
“啊。”潭星想起来了,“那个水潭……”
随师别开了视线。
潭星更伤心了,“对不起,陆羽桥还是我招来的呢……”
随师不耐烦起来了,“与你无关,松开我吧,我要走了。”
“不不不。”潭星又抓紧了她,“我想问问……”
她的眼睛看向了不远处戴着帷帽、直往这里看的那个人,怯怯问道:“那人,是不是陆羽桥?”
随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明白了什么,心里更堵了,“嗯。”
潭星眼里顷刻泛起了水花,“他没死,真的没死。”
随师回身看了眼陆羽桥,朝潭星这边使了个眼色,一把推开潭星的手,抬脚走了。
陆羽桥叹了口气,看着人走远了,这才走到了潭星面前。
他摘了帷帽,露出清爽的面孔来,问道:“你怎的来了?”
“我……”潭星见着活的陆羽桥,有些磕巴了,“我看你死没死……”
“没死。”陆羽桥耸了耸肩,“从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我眼下就是陆羽桥,所以你不必用这种可怜的目光看着我了。”
潭星抹了下眼角,“我没有可怜你。”
她觉得陆羽桥像是变了许多,整个人看着都通透了,好像从前那个浑身挂满了烦恼的人真的消失了。
这个模样,让她更喜欢了。
陆羽桥看着天真简单的潭星,难得的对她说了句真心话,“潭星,我没有别的意思。往后,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有你师父陪着,成为一个闻名的戏角。只是,别再惦记我了。”
潭星脸一红,眼也一红,“我……”
“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知道。”陆羽桥爽朗地笑笑,“只是眼下,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对于我们之间,我也还没有想清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要去做什么?”潭星吸了下鼻子,“还有,你说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如何了……”
“傻丫头。”陆羽桥在她额上轻轻弹了弹,“从前是我不对,向你道歉。往后我们就是干干净净的关系,没有那些阴谋阳谋,你开心地唱戏,我也该去找我想做的事了。”
潭星问他,“你说必须要做的,就是去找,找你想做的事么?”
陆羽桥想了想,“也算是吧,这个过程中,我应该会想明白的。”
潭星实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大概是要等上许久了。
她打定了主意,抬头道:“那你去找吧。小桥哥哥,我会在丹枫堂等你来的。”
陆羽桥感觉自己真是白说了,又感觉再解释好像也不对。
他将着错就着错,点了头,“好啊。”
潭星便在泪光中露出个笑来,简单又美好。
临分别时,陆羽桥向潭星问了随师的事,从她嘴中问出了一个名字来。
随宴。
随师在京中找了许久,找到了从前随家园的旧址。
那里成了家怡红楼,随师在外头站了片刻,有些失神地走开了。
她在恼自己,恼自己见着这怡红楼的第一眼,就在想她要替随宴收回这块地,重新建一座随家园。
可随宴领她这份情么?
随师自嘲地低了头,往旁边的巷子里一拐,弯弯绕绕的,找到了一家酒馆子。
她记起随宴喝酒的模样,想了想,在靠窗边的地方坐下,抬手喊来伙计,要了几坛酒。
陆羽桥找到她的时候,随师眼神清醒,桌面上垒了七八个歪倒的酒坛子,她却还在毫无所觉地往肚子里灌酒。
“唉。”陆羽桥摇了摇头,走近去,伸手接过随师手中的酒坛子,凑近闻了一口,“这可是老窖,你竟喝不醉?”
随师微仰头,看着他,“嗯……喝不醉。”
陆羽桥便坐下,开了个玩笑,“你这酒量,也是随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