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清和那位公子要真有些什么,随宴的脑子也能随之想些别的东西,这世上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都是可以有感情的。可惜这两人清清白白的,随宴心里必然还松了一口气,榆木脑袋要开花就更难了。
惜阎罗今日腰上终于没忘别一杆烟,她拿起来放在鼻间嗅了嗅,直摇头,“你不懂。”
随宴懒得跟她废话,继续盯着随清二人。
之后顾八荒来了,看见这两个人傻站在桥上,嚷着喊着说随宴一个人犯傻病就行了,硬生生把惜阎罗给拽走了。
爱走不走,随宴乐得清闲。
她一直守到了夜深,看着那位公子坐轿子离开,望着随清回小馆儿。
无事发生,暂且可以放心了。
随宴转身离开了。
那边随清却还在忧心,大姐说了要来看他,接连两日却没发现人在。他心念一动,突然回了头,正巧看见走到了桥尽头的随宴。
随清不敢大声,小跑过去,压着声音叫她,“大姐,大姐!”
好在随宴耳朵灵,随清喊了两声她就听到了,转过身,跑来的随清撞进了她怀里。
随宴抓着人站稳,“戏服多沉,跑什么跑。”
随清冲她笑,“我还以为大姐不来了。”
“原本是不打算来的,白天累坏了,晚上不想再替你操心。”随宴嘴犟,不肯说实话,末了还是忍不住关心,“那个人怎么样?能算作知己吗?”
听见随宴提起司空敬,随清心里开心,把他们聊了什么都一五一十说了。
随宴听着他语带炫耀之意,含笑不语,默默听完了,随口问一句,“那他叫什么?”
随清,“司空敬。这个姓氏真特别,他说只有……只有都京才有。”
随清原本一点也不想提都京,但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他眼睁睁看着大姐变了脸色,“大姐……你怎么了?”
随宴却并不是为“都京”二字所惊,而是她突然发现,“司空敬”这三个字她从前可听过太多次了。
“为何爹娘只夸司空敬聪明?随宴,我真的如夫子说的那样,看上去就很笨吗?”
“又是这个司空敬!他不是我哥哥多好,我不要这个人做我哥哥!”
“随宴!司空敬近日被爹爹带进宫参加宴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连你都进过宫了,我为何还没去过!”
那个和她日日打架的户部侍郎家小公子,可不就是唤作司空弥吗?!
光是听司空弥偶尔的抱怨,随宴都知道这个司空敬不是个简单之辈,若好好参加了科考,此时应该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正五品官员了。
随宴看着随清,“这人说他只是来看望朋友的?”
随清点点头。
随宴继续问,“说了何时离开吗?”
随清摇摇头,“还没……”
看望朋友可用不着这么长时间。
再加上司空敬肯定有官职,离开这么久也不像话。
随宴想了想,大概司空敬也没有对随清说实话。他来江南,分明是有别的目的。
这个人,是皇上一边的,还是摄政王一边的?
但不论是哪一边,随宴都不希望牵扯到他们身上来。随家几个孩子已经够惨了,没必要再像父辈一样卷进朝堂斗争之中。
随宴没多隐瞒,把自己的忧虑全部说了。
随清听完就明白了,神色也沉重起来,“大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这些日子我不回家了,你们也别再来见我,我不能害你们出事。”
随宴说不出其他,只能叮嘱,“万事小心。”
随清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惹到都京的官员,方才遇见知己的喜悦霎时被冲得干干净净。目送着随宴走了,随清心里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抛知己、保随家。
日后再见,他断不敢和司空敬交心了。
大姐一直拼了命地护着这个家,他怎么敢因为自己,给这个家带来哪怕一丁点麻烦。
随宴一路上提防着回了家,确定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之后才松懈下来精神。
她这几年只顾着四处跑赚银两养家,两耳不闻都京事,这天下如何了,朝堂之上如何了,她全都不想去管。
爹爹只让她好好照顾定安候的遗孤,却没说其他。随宴便一直只想着,养大他就好了,等到有人来寻的时候,她能无愧于心、无愧于爹爹的嘱托就是了。
今夜回得晚,家里人都睡下了。
随宴热过一些饭菜吃了,稍稍洗漱后便去了西屋。新褥子让顾八荒送过来了,隋海和随河应当都收拾好了,北屋留给她们睡就是了。
西屋这边确实要更凉一些,因着旁边就是山林,夜里难免觉得冷。随宴推开门进去,摸黑到了床边,却突然听见一声嘟囔,“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