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就不曾了解过秋云山。
司空敬看了眼在发呆的秋水山,转身去找来了跟队的军医,正是随宴那老师傅,赔着笑脸迎上去,“大夫,可否替我再去看看我们家老爷的腿?这一路上他都不让看,我怕他真瘸了。”
那老大夫还记着司空敬和随清在自己医馆里的事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扭开了头,不愿搭理他。
老人家就是思想古板,接受不得人间真情。
司空敬自顾自想着,又上前说了几句好话,最后老大夫被他烦得不行,甩了甩手,“我这一路上都看着呢,你那老爷的腿,怕是往后只能如此,再无他法了。”
“唉。”司空敬也没辙了,“那罢了,瘸了就瘸了吧,我作为臣子,也算努力过了。多谢老大夫。”
老大夫:“……”
方才还演的情真意切,这会儿又原形毕露了。
就是只老狐狸。
老狐狸刚说完话,忽然有些骚动声传了过来,他回头一看,白醒时和一个副将用麻袋套了个什么人,正扛着过来了。
麻袋里的人像是害怕极了,不停地挣动着,司空敬正瞧着呢,结果白醒时像是不耐烦了,在那人身上砸了一下,那活物立马就安静了。
司空敬和老大夫两两对视一眼,前者赶紧解释道:“怕是坏人……我们其实不会如此对待俘虏的……”
老大夫又哼了一声,不满更甚,带着几个学徒起身去另一边了。
“得。”司空敬难做人,只好先处理正事,问白醒时,“这是何人?”
麻袋里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看上去像是脑袋的地方动了一下。
白醒时把那家伙扔了下来,道:“巡逻时发现的,鬼鬼祟祟,总是往营地看,像是在找什么,我怕是探子,就抓了过来了。”
“探子?”司空敬指了指那麻袋,“先解开吧,让我看看。”
副将手脚利索地解开了麻袋,里面的人穿了身富贵不已的衣裳,又红又绿,面料上乘,就是上头有些脏污,手脚也都被绑了,嘴里塞了脏布,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脸。
司空敬一时之间没判断出来,有穿成这样的探子?
他还没说话呢,那所谓的探子看见了他,立马“呜呜呜”的喊了起来,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白醒时抬起手就要再来一拳,司空敬拉住他,将人推开一些,伸手拨开那人的头发,仔细盯着对方的眼睛和脸瞧了瞧。
他道:“没见过啊。”
那人眼睛瞪大了一些,又“呜呜呜”了起来,司空敬只好拿开他嘴里的脏布,那人的嘴一得了自由,立马就放肆嚎了起来,“哥哥——!”
他这一嗓子一出来,周遭人都惊住了。
“哥哥?!喊谁呢?”
司空敬想了想,“你在叫我?”
整个大梁,会喊自己哥哥的,也就只有他那弟弟司空弥了。
可是眼前这人脸圆腰粗,肥肉横生,是他的弟弟?
司空敬疑惑了,“你是小弥?”
可怜司空弥,和司空敬多年未见不说,眼下喊了一声哥,结果还得想法子自证身份。
他抽泣了几声,“哥哥,是爹让我来报信的……”
可是一抬眼,司空敬还是满脸的疑惑不解,于是他出离愤怒了,“司空敬!幼时我的罚抄都是你替我抄的,还不记得吗?!”
这话说出来,简直太耻辱了。
他从小被欺负到大,人人说他不如司空敬,可偏偏司空敬对他又算不错,更是气人。
司空敬听了这个,表情这才变了变,“真是小弥。”他抬手替他松绑,“抱歉,哥哥许久没见你了,都忘了你的模样。”
司空弥也老大不小了,可是在哥哥面前还是成了个小孩,他吸吸鼻子,道:“爹在朝堂上混得不错,所以我这日子越过越好,也就越吃越肥了……”
司空敬笑了一声,使劲把人拉了起来,“行了,你说爹让你来报信,报什么信?”
“爹被带进宫了,进宫之前让我来找你。他知道你们马上要攻进皇宫了,怕你们鲁莽,想告诉你们,眼下皇宫的御林军只有八百人,不过全是武艺高强的高手,让你们不要强攻。不过爹和守城门的将军私交极深,希望你们能乔装成那些御林军,混入其中,如此才能顺利进皇宫,一击灭了秋云山。”
话说完了,司空弥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发觉大哥好像不是很信他,于是又沮丧了,“哥哥,你不信我?”
司空敬笑了笑,“嗯,不信。”
司空弥,“……”
他那爹,眼下抱秋云山的大腿可是抱得紧,和自己根本不算一路人,司空弥也跟着他混,怕是这话不太可信。
“哥哥,我冒死前来送信,你还不信?”司空弥看上去像是有些崩溃,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年大哥和父亲身处不同阵营,这样的怀疑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