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士。
一行人夜里出城,往西边穿过深林河沼,渐渐人烟稀少,山头穿过层层云雾,浮现眼前。
快要进入戒备范围,这时死士隐蔽在暗处,留罗夷一人现身于林间小道中间。
连续走了几天几夜,终于穿出复杂的山林,有了几家铺子,众人停顿片刻,休息一番。
罗夷来到一家酒铺歇脚,看见前不远有个姑娘蹲在地上哭,他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
那姑娘发现罗夷过来后,忙用手绢拭去泪水,行一番礼。
“多谢公子挂念,我家就在不远处,我是来买药的,敢问尊姓大名?”
这姑娘用残留泪水的眼睛看了看药铺的牌匾,有些无奈。
“我叫罗三,我怎么称呼你?”
“叫我汤和就行了。”
汤和带着弯弯的笑眼,语气也娇俏甜嗲,交谈中间一滴泪水滴下,她手忙脚乱的拂去,神情有些慌张。
“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不,没有,是我阿兄,他益补身体所用的药材没有了。”汤和仰着头,看着罗夷。
罗夷抬头环视一圈,从东头走来,人烟本就稀少,店铺没有几家,更别说药铺了。
“那怎么办,你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吗?”
“嗯。”汤和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样,我就回不去了。”
罗夷一阵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需要什么药材?”
汤和闻言抬头,道:“红花。”
罗夷心里一喜,他常年带兵打仗,身上会带着藏红花来活血化瘀。
他从腰间取出一樽精致的铁匣,放在汤和手中道:“刚好我有,你拿去好了。”
汤和眨了眨眼,指尖触碰到铁皮的温度,又摊开手心,垂眸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的,你带在身上肯定是有用的,我不能要。”
她将铁匣递到罗夷身前,罗夷道:“这样吧,你告诉我往西走哪条路最好走,这藏红花就当是报酬了,好吗。”
汤和眉间的愁丝被清风化解,她将铁匣攥在手心,缓缓呼出一口气,对上罗夷的目光,郑重其事的道:“谢谢你。”
她指了指西北方向的一条小路,夹在两座山峦之间,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都是洼地池沼。
对比其他的路,这条看上去并不好走。
“你信我,山里面层层叠叠的,其他路只会深陷云雾,辨不清方向。这条路,会更加安全顺畅。”
说起这些,唐和信心满满。
罗夷谢过汤和,二人分别。
还要继续赶路,罗夷带着躲在暗处的死士走上那条西北小路,的确如汤和说的那样,越走越开阔。
走到半夜,静谧无声,漆黑一片。
顷刻间,罗夷感到后肩膀一阵刺痛,马向前摔去,他滚落在地。
后背被撕扯的生疼,马一同哀嚎的啼叫。
不好,中箭了。
埋在暗处的死士齐刷刷从山的两侧一跃而出,护在罗夷身边,黑夜里看不清形势,却能听见源源不断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如同紧密的鼓点,从四周而来,他们被包围了。
万箭齐发。
好多死士一声不吭的倒在罗夷脚下,带着余温的身体一个接一个的交叠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
等箭停下,死士们已经伤亡大半,一群戴着面罩的人扑上前来将罗夷绑起来,一拳打晕过去,拖回了寨子里。
罗夷是被水泼醒的,一睁眼便发现手脚动弹不得,被捆在身后的柱子上,四面是密不透风的土坯房。
他心想,这下坏了,可能是被那批山匪察觉后有所行动,才被绑到这里,可惜了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一个吊梢眉眼的男人推门而进,面上捉摸不透,手里拿着一个烧的通红的铁钳,冒着些许灰烟。
“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人凑上前来,踱着步子,一圈又一圈的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罗夷心中自然有数。
“我那些兄弟们呢?”
“一把火,烧了。放心,他们什么都没说。”那男人带着戏谑的语气,彻底激怒了罗夷。
“你们不得好死!”罗夷用力向那男人踹去,只感到带着毛刺的绳子勒的肉生疼,地上的尘土浮起几寸。
“我少跟你废话,虎符在哪里?”
罗夷哼笑了一声,看来是这帮贼匪身后的人也盯上了虎符,在背后搞这种动作,他最为不屑。
“说不说?”男人抬起手肘,伸开手掌,从罗夷的脸上抚摸了几下,将烧的发红的铁钳在他脸前转动几圈,贴上了他的衣口。
凌乱的发丝首先接触铁钳,瞬间燃起亮亮的红星子,蜷缩起来,燃烧殆尽后变成一堆灰尘飘飘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