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玉钏+番外(36)

大婚前夕,青灯阁里热闹非凡。阁主夫人一手操办声势浩大,乐师大人出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小巷茶馆里的游民讨论的话题都是:“喂,知道乐师大人马上出嫁了吗。”

季家家大业大,季书空长兄又是国师,把这场婚事看的格外重要,狂掷千金,把消息传遍天下,但凡来祝贺的重重有赏。

皇宫大门向百姓敞开三天,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殿内人满为患,甚至有人带来自家亲手种的瓜果呈递殿内,季家一概收下,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宋在水忙着纳吉请期,筹备祈福礼,一时间顾不上对弟子的管教,时思逸得了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吴虞待在入耳殿,哪里也不去。

一天夜里,吴虞对着荷花池喝酒,喝到头昏脑涨,呼吸急促,一把把手里的坛子摔碎在地上,冲出入耳殿,等时思逸听见庭院里坛子打碎的声音出来观望时,吴虞已经离开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宋在水的大殿,看见窗棂下女尊的侧脸,瞬间感觉冷风拂过,清醒过来。

“真是疯了,我来干什么。”吴虞转身想走,站在原地怔了几秒,又缓缓转过身,走到门前,鼓起勇气道:“弟子求见。”

隔了两秒,殿里传来:“进来吧。”

吴虞推开门进去,宋在水端坐在案旁,手里拿着竹简。床榻一旁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吉服,供桌上摆着堆起的红枣、核桃……杯盏一概换成了红色,吴虞只觉眼睛刺痛,低下了头。

见吴虞不说话,宋在水放下手里的竹简,抬头看着他道:“吴虞,这么晚了,有事吗?”

“女尊,我……”吴虞只想一股脑把话全都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始终没有勇气。

看着吴虞涨红的脸,宋在水道:“你喝酒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时思逸没看好吗。”

吴虞不想听见其他人的名字,他只想说他们两个人的事。

“不是,是我……”

“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喝醉了。”宋在水打断他。

“女尊,我是喝酒了,但我没醉。我想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季书空吗。”吴虞顿了顿道:“弟子僭越了。”

“阁主指婚,不是我可以左右一二的。”

“这么说,这不是你的意愿。”吴虞抬起头,眼睛里面亮亮的,对上宋在水的目光,心里一沉。

“女尊,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那天你从镇上把我带到青灯阁,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从一个身无分文衣着破烂的小孩到如今习得长琴受人尊重,都是你带给我的,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我知道,可你不知道。”

宋在水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和时思逸在我心里分量都很重,就算我嫁入季家,我还是青灯阁乐师,还是女尊。”

“不是的,我……”

宋在水看着吴虞,眼神里多了一丝忧伤,真的要再说下去吗。

“吴虞,为师也想一直陪着你,你明白了吗。可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季家长子是国师,连阁主都要忌惮三分,我们能做的就是体面一些。”

吴虞道:“弟子明白,弟子告退,只希望女尊可以平安顺遂。”说完,对着宋在水深深一拜,转身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走在路上,一幕幕都让他触景生情,他狠狠敲打自己的头,企图用痛感遮蔽愤懑,可惜情绪像洪水已经将他淹没。

一路上横冲直撞,走了很久,吴虞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他不想看见皇宫,不想看见宋在水穿上婚服,一直从黑天走到白昼,来到青灯阁边境的瀑布下。

真想跳下去不了了之,还跟小时候处问题的方式一样啊,吴虞轻蔑的嘲笑自己。

心里传来一个声音:“走吧。”

吴虞笑道自己又成了没人要的人,穿过瀑布,离开了青灯阁,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离开这里。

他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偏远山庄,打算日后与琴为伴,靠种田为生,再也不回去了。

好在山庄里有一些废弃的房子,吴虞改造一番,就地取材用石头做地基,用黄土砌墙面,终于有了能安身的地方。他在后山开垦了一片土地,种了许多蔬菜水果,家里还养了一条土狗。

每天打打杂草、抓虫、生火做饭、喂狗忙的不亦乐乎,晚上就在山头像小时候那样弹琴,日子一天天过来了。

起初,夜不能寐,吴虞一闭眼就是宋在水坐在窗棂旁看自己练琴的样子,索性从床上一跃而起,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去院子里吹着风砍柴,直到双手变得麻木,回屋累的倒头就睡。

冬天里干脆站着淋雪,直到新雪堆积到小腿那么高,一连发了三天高烧,日夜昏睡。再想起来青灯阁的种种,他就惩罚自己再去雪里站着,不管用就躺在冰面上,总之让这些身体的痛感覆盖过心里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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