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淹留提着药箱从屈同尘身后走来,对衡观道:“堂主,我师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我能不能把她带回听风堂先照料一段时间?”
“好,让姜州舍安排下去。”
“多谢堂主。”
罗夷对尚淹留道:“等梅无厌醒了,替我跟她说声对不住。”
尚淹留无言,只点点头。
裴展上前一步:“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我已经叫人备好了。”汤和指了指殿外候着的几辆马车。
“多谢汤和姑娘。”
裴展侧身看向衡观,衡观一席藏青长袍衬得他眸若点漆,深邃如渊。
衡观微微低首,神色旖旎,仿佛在等着裴展开口说话。
“郎君,我要回须辞台了,你多保重。”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郁闷,接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衡观目光和熙,轻声问道:“我能跟你回须辞台吗?”
“啊?”裴展闻言抬首,对上衡观温柔的神色,有些愕然:“那,听风堂那边?”
“给姜州舍一个机会。”
裴展看着眼前的人,居然添上一分俏皮可爱,不自觉笑了出来:“好啊,恰好四月,正是蓬莱果熟透的时候。”
屈同尘闻言,原本怔愣的目光瞬间添上憧憬,热切地拽了拽裴展的袖口:“我能再待一段时日吗?”
裴展来不及回答,屈同尘补充道:“我也想吃蓬莱果。”
裴展笑道:“自是欢迎。”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去往须辞台。
一路上,暖日当暄,春水东流,裴展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心情大好,玩弄着手上的指环,一点一点的转动着。
衡观看见后,沉默不语,只是噙着笑意。
很快,须辞台到了,三人下车,看见层级台阶之上众人相迎。
看见同行的还有衡观,皆上前问候,屈同尘跟在二人身后,想着不用应对众人的嘘寒问暖,自觉痛快。
席珏师姐上前来,仔细询问裴展可否受伤,见他没有大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自慈石仙尊离世,裴展就成了新一届台主,他不喜欢“台主”二字,觉得生分至极,便让身边亲近的人还同往常那样称呼自己就是了。
席珏于众人面前自是尊他为台主,但心里还视他是自己胞弟一般。
屈同尘自入台以来,便环顾着众人,四处打量。
裴展察觉:“屈兄,可有事?”
屈同尘摇摇头:“那个叫喻平生的呢?告诉他村子里的事已经摆平了,让他回去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来到裴展身前,行礼一番,正是喻平生。
屈同尘面上带着笑容,拍拍他的肩:“别担心了,你老家那边,都摆平了,我和裴展见到你父母和妹妹了,他们都很好。”
闻言,喻平生几乎要喜极而泣:“多谢台主,多谢你们。”
裴展摇摇头:“没事的,不算什么,在这里过得还好?”
喻平生点点头。
屈同尘道:“你可以下山了,想必你的家人还在等你。”
裴展看了了看天色:“等明日吧,天色不早了,带着蓬莱果回去,给乡亲们分一分也是好的。”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裴展对着眼前的众弟子和长老们道:“都回去吧。”
众人离去,席珏安排弟子们出几间屋子,不能怠慢了堂主。
衡观找了一间离裴展卧房最近的一间,中间只隔了几株竹子。
屈同尘选了里后山最近的一间,这样的话,吃了蓬莱果还能再摘,来得也新鲜。
裴展于卧房梳洗一番,换上一件月白水纹菱锦长袍,挽上一根玉石长簪,头发倾洒于肩后,衬得皮肤愈发雪白。
他来到衡观屋内,见他正捻着瓷杯喝茶。
衡观闻声,微微抬头,眼含微笑,仍旧看着杯盏。
“你想说喻平生的事?”
“被郎君猜中了。”
裴展坐到衡观对面,衡观放下茶杯,眼神望向裴展。
“郎君,你也看到了,跟观海祠里那个画像上的学士简直一模一样。”
衡观点头:“你是说他有问题?”
“嗯,这太不对劲了。”
“关起来严刑拷打。”
衡观转了转案上的杯盏。
裴展摇摇头:“不太好。”
衡观看着裴展认真的神色,轻轻一笑,几缕发丝散落在前。
“你笑我。”裴展垂眸,撑着脸,想着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喃喃道:“这画像上的人既然已经死了,那眼前这个又是……”
越想越怪异,裴展感到一头雾水,脑子嗡嗡作响,干脆夺过衡观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喝了口茶,终于好些。
“堂主,我摘了些蓬莱果,给你送来尝尝。”屈同尘怀里揣着五六个硕大的果子,嘴里还衔着一个,一口下去,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