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花了不少时间才将道经研读一遍,这时冰原上的冬季已经过去,一朵一朵的娇嫩的小花从脚下蔓延到冰山脚下,细数时节,应当已经是过了三四月,大约已是五六月了,寒风依然刺骨,矮小的生灵扶着自己的蓓蕾在风中颤抖,即便如此艰难,那些花儿仍是嫩黄色、鲜红色,不改地鲜艳灿烂、亮丽夺目。
道经虽读了,术经却才刚开始看,其中的内容还需与道经相互对照,譬如术经中所说的‘第二种’寒意,与阳相对之阴寒,白寻始终不能领会,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冰寒露面,这才向他问道。
冰寒道:“冰神已经死去了上千年,你纵然有疑问,可惜也无人能够解答。”白寻却说:“前辈既然之前学过,想必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冰寒一抬眼,叹了一口气,在白寻冰屋里的冰凳上坐下了:“非是我‘敝帚自珍’,而是我学了五百年也没学出什么名堂,你不过看了道经区区百日就进步飞快,我仔细想来,说不定是我的修炼方法有误,若是说出来,只怕是误导了你。”
白寻站在一旁细观他神色,冰寒的表情原是高傲中带点不屑,现在看来不屑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点骄傲。白寻心知肚明,什么误导自己,大概是冰寒看她进步神速,心里有些情绪,故意说这句话来刁难她罢了。
白寻只好把实话说出来:“其实天下经书都一般,先有个主旨要义,然后再寻些经典什么的,夸大其词、牵强附会。一本书有几分真假,往往只有写书的人才知道,因此,不论什么书,我都只信一半,剩下的是真是假,全靠自己的行动去验证。”
冰寒先是横眉怒目,想法子奚落她:“你这人,好不容易求来的冰神道法,却只学一半,还不求甚解,说什么行动去检验。你这么学起来如同半途而废,有何意义?”
他说着说着,深思一番,神情却隐隐有些松动。白寻还真有几个别出心裁的点子,虽然不晓得是对或者不对,单凭这一个想法也胜过别人太多。他又何必挡别人的路,且等着看她将来会有什么造化。“那你今天是要问我什么?”
白寻说:“我尚且不能领会冰神所说的,第二种寒意。”
冰寒闻言,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一声:“我当年是铸完冰骨之后,才学的第二层功法,现如今你第一层还没开始练,为何着急便要知道第二层寒意?白寻,你似乎有些急躁,能告诉我,这背后的原因吗?”
发现冰寒又在探听她的底细,白寻可不会让他得逞。“前辈,我没有急躁。况且您之前并未告诉我如何修行,我便自行领会。至于这冰骨如何铸法?经书中未有提起,我也不明白。”
早料到白寻会像个锯嘴葫芦一般,什么事都不肯说。冰寒便接了冰骨的话头:“铸冰骨可不简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并不困难,只需选一黄道吉日便可;此地极北,也有地利之便;但人和,却是极难。铸冰骨,顾名思义便是以寒气铸骨,每铸一块骨便需要数十年年修为,人体一共有206块骨头,没有数千年修为不能铸成。如果铸骨未完成,那么冰骨多年后最终也会溃散,所有努力便付诸流水。”
“数千年?听说前辈你五百年就到了冰心境,这么算起来,您铸冰骨顶多花了499年。”
第42章 一身凡请铸冰骨2
恩?冰寒的眼睛像牛眼一样瞪得大大地,他真的说过这句话。人这辈子最痛苦的是什么?有人要你为说过的话负责。他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我”白寻直截了当:“想必前辈是有什么速成的法门。”
冰寒强自镇定,“本体不同,我的法门于你并没有用。”被一个小妖怪吓住好丢人,但冰寒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胆怯,尤其是她那种步步紧逼、孤注一掷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这种感觉在她修炼了冰神道法之后,似乎更加强烈了。
‘弱小’的白寻:“前辈没试过便如此断言,请恕白寻不能接受。”
冰寒的心里顿时复杂极了。“我的本体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无骨无肉,元神强大,可以经得起任何雕琢,可是你,元神太弱,尚且不能离开身体,身体一旦受伤,对元神的损害也非常大。我不是要藏拙,而是你一个女孩子,要受这样的苦,我实在不忍心。”
白寻已经无心去辨别冰寒说的‘不忍心’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又到了她要做选择的时刻。不过,从她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了选择,后来的决定,也不过是对之前答案的坚持。
想到这里,白寻反而如释重负了。她嘴角弯起,再次运用话术,一探冰寒的虚实:“前辈,你说实话,如果不用你的这个法门,我到底要多少年才能铸成冰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