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道此地时,见庙里立着个白衣女冠,仪态不凡,但高深莫测,顿时心生警惕,一方面他担心这是哪位大妖的爪牙又搞的新把戏,一方面又想,此人竟懂得上供,而非使什么役神术法,大约是个秉性良善、懦弱胆怯的修行人。
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竟忍住没有落荒而逃,而是走上去与她见礼:“道友大驾,吾本该一尽地主之谊,但此间却有些要紧之事,吾不便招待于你,还请速速离去吧!”
老东西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还想替这帮妖怪遮掩,真是枉为神仙,不过还想着让她赶紧离开,也算是良心未泯,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她悄然施法布下一道屏障,防止他溜走,这才慢慢转过头来,“老仙翁有礼了,贫道途经此处,偶见蛇妖为害,便将之肉身打杀,如今仅剩元神,贫道不敢擅自处置,特将之带来仙翁处,是杀是囚,如今是上交天庭还是地府,全凭仙翁做主了。”
说着便将半死不活的蛇妖元神丢了出来。老土地见状,大惊失色,脚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外挪去,这破道士杀便杀了,为什么要带来他这里,这岂不是拉他下水吗?“你走,你赶紧走,别说往我这里来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赶紧滚。”
白寻脸色沉了下来:“我替仙翁除了这妖,仙翁反对我下逐客令,莫不是故意包庇,还是与此间妖物早有勾结,有意祸害苍生。”
土地公急急往外走去:“你不要胡言乱语,你随便拿着条妖怪元神又能说明什么,你这是诬赖,算了,你不走我走,妖怪死也好,你死也好,都不同我相关。”
白寻见他离开,倒也不去拦着,但见他还没走出几步远,便猛地撞上了白寻设好的屏障。土地公哪里不知是她作怪,真是后悔极了,不过为了点供品便着了她的道。他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件事我倒是要问老仙翁了,为何放任妖怪残害生灵?虽说天庭一时还未注意到这事,但天庭一旦发觉,仙翁的下场怕是难说了,论修为,天神人地鬼,地仙也不过比鬼仙好上一点,论仙品,土地已是最低一等了,几乎贬无可贬,一旦仙翁的罪行被天庭知道,最好的结果也是下辈子入畜生道,这是仙翁想要看到的吗?”
土地几乎绝望:“我能怎么办,是下辈子做猪做狗,还是这辈子被人炖汤,我只想再活得久一点。我只是个普通土地,不是二郎真君、齐天大圣,我拿什么伏妖啊!”
白寻蹲在他身边,拍了怕他肩膀:“你的救星不是在这吗?把这里叫得上名号的大妖怪列一个清单给我,最好是连他们的真身和地址一并写出来,贫道会抽时间一一拜访的。”
“你说真的,你几斤几两啊,敢说这样的大话?”
“贫道法号,上寒下真,你可要记得了。”
拿到名单,白寻并未立即去找妖怪,她是要长久留在这里的,不急于一时。
驾云而起,白寻朝着洞府方向飞去,多日不见敖烈,她思之若狂,如果不是这边布局捉妖脱不开身,她绝不愿意与敖烈分开如此之久。
远远见到洞府之前新栽的两片翠竹,白寻按下云头,推门而入,正见到敖烈侧卧在石床上看书,他身着白袍,头戴金冠,姿态优雅至极,一见到白寻,立即惊喜地放下手中书籍,摘下水晶镜片放在一边。
不待他穿鞋坐起,白寻飞扑过去,钻进他怀里,敖烈伸出左手圈住她,右手轻抚她发顶,声音极尽缱绻:“我本该早些出去做事,但一想到,我要是走了,你回来见不到我必会难过,我便不想出去了。”
分别良久,白寻几乎是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便索性坐在他腿上,把头靠在他胸膛上:“这么说,你因为我耽误了事?这可一点也不像是西海玉龙三太子所为。”敖烈看着她头顶的道冠,好笑道:“你可别招我,是啊,舍不得你的是我,倒是你,竟忍心这么久不回来,好像对我没有半点不舍。”
“你身上好香啊!”白寻夸了一声,吸了一口敖烈身上海水的气味,非但不觉得腥气,反而觉得格外深邃悠远:“遇到了一条快要化蛟的臭蛇精,自己本来一股腥臭异味,又吃血食,还住在一个堆满腐肉的臭水坑里,可真把我熏得不行。看着他,我就忍不住想,同是龙蛇之属,为什么我的相公英俊不凡、品行端正,而且还洁身自好、超凡脱俗,能人所不能,三界六道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好相公了。”
听到她如此赞许,敖烈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眼睛有些发红:“在你眼里,我真的有那么好吗?”你可曾知道,在最初之时,我心里对你是有所保留的。而这些,他至今也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