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见他长相清隽,举止斯文,心头不禁泛了酸,却只能扯了扯嘴角道是。
而另一边的曾夫人只拿眼梢瞄了他一眼,客气地笑笑,又转过头,将阮音细细打量了一遍,只见她锦衣华服,脸上也比在家丰腴些,可见王府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滋润。
她嘴角抽了一下,“看来女婿把我女儿照顾得不错,我瞧着倒胖了一点。”
说完便招招手让她过来。
阮音只得挪到她身侧,忍着恶心挽起她的手。
曾夫人乜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自从回门那日,咱们娘俩匆匆别过,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怎么不见你回青源来走动走动?”
阮音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机锋?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忍。
她笑了下,连声道歉,“实在是女儿的不是,要不是府里杂事繁琐,一时抽不开身,理应是女儿去看望您才对,娘远道而来,辛不辛苦?要不我先领您到留墨斋见过祖母吧,婆母这会可能也在。”
曾夫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祖母和婆母是谁。
这些原本就是妤儿的,凭什么她一个鸩占鹊巢的赝品,好处都让她占尽?
她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一抹笑来,“是该如此。”
鹤辞引着她们往留墨斋走,后面的三人则慢慢踱着,碧儿一双眼左瞟瞟,右瞄瞄,最后定在阮音秀美的侧颜上,不冷不淡道,“妹妹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定是不知道娘和祖母在家多挂心你吧,唉,前些日子,祖母她老人家还滑了一跤,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阮音眸心闪动了下,“祖母摔了?严不严重?”
鹤辞也转过身来问,“有这回事?怎么没早点差人递个消息来,郎中可有怎么说?”
碧儿扫了他们一眼说:“小腿骨折了,怎么着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下床。”
曾夫人接口道:“我来也是为这桩事,原本那天便打算让人递个消息,是你祖母不让说,我就想着,建京也不算远,不如亲自过来看看,一则来看看……你,二则,祖母这些天总念叨你,我想让你先回青源侍疾,也好尽点你的孝心。”
曾夫人并没有与她商量的意思,她一贯如此跋扈,阮音也已经习惯了。
她不动声色道,“既是祖母摔了腿,我自然应当回去看望,只是侍疾还要看婆母的意思。”
她其实并不留恋那个家,不过终究与她娘分别了有段时日,再怎么着也得回去一趟。
到了留墨斋,秦老夫人和睿王妃得知祖母摔了腿,便都开口让她回青源侍候祖母要紧。
虽然秦老夫人和睿王妃都不喜阮家这个亲家,可毕竟面子上的功夫要过得去。
比及暮色四合,不过敷衍了几句,便请曾夫人婆媳俩到偏院暂住一晚,明日再与阮音一起动身。
偏院不大,比起雕栏画栋的其它院落,显得空荡荡的,雪洞一般,可见王府并不将她们阮家放在眼里。
关上门,气得曾夫人狠摔了菩提手串,菩提珠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碧儿弯腰拣着珠子,嘴里却安慰道:“娘,您先息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过了会,她用手绢包好珠子,拣张凳子边串起珠子边说,“今日一见,媳妇也算是开了眼了,王府这等高门大户,却没有容人的雅量……二妹妹也真是窝囊,就这么干看着,也不帮您说说好话,她也不想想,娘家被人看扁,她又能落着什么好处!”
几句话一出,将曾夫人的心头火越煽越旺了。
曾夫人怎又不知她的心思?好在她这个儿媳,虽有些不安本分,却是个蠢钝的,倒也不怕她翻出她手掌心里去。
她剜了她一眼,才扯起一边嘴角道,“我倒不觉得她窝囊,只怪她在家那时我看岔了眼,才让她嫁到岑家来,我要知道她这么有能耐,就是宁可当日毁了这门亲事,也不叫她得逞。”
说到这,她不免叹息一声,妤娘逃婚出走后,每隔大半个月才来上一封家书,却也只字不提她的下落,她不明白,那个褚少游真有那么好,好到她宁愿与家人断绝关系,也要跟着他过苦日子?
就在二人出逃后,她曾对褚家二老威逼利诱,可无论怎么说,褚家人都摇头称不知情,气得她一气之下差点报官,可这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策,冷静想想,为了她的清誉,只能一忍再忍。
就在她收到她第二封家书的时候,她的心也已经麻木了,横竖她就当没这个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