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妈妈考量周到,”他转着手中的玉扳指,朝阮音迈近一步道,“我只是好奇,不知道大哥和你说过没有,为何爹娘都不待见他?”
阮音怔了怔,鹤辞没有提过,她也不会主动去打听,所以并不知情。
也就是她怔了这么一下,鹤山已微哂道,“大哥果然不敢跟你说。”
阮音直觉他在下套,可脑子里仍是混沌的,她瞪大了眼,下意识反驳,“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们夫妻之间,无话不谈,何须你一个外人来挑拨?”
话出口,她是畅快了,却没发现眼前的空气像是凝住了,男人眯起眼,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容妈妈和绮萝也能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正嗫嚅着要开口,他却抬手止住了。
他的目光仍锁在阮音脸上,压低了声线道,“既然他跟你提过,你还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不怕他克妻?”
克妻?什么克妻?
阮音眸心闪烁了一下。
“嫂嫂喝醉了,还会骗人,真……”
“二弟这是在做什么?”鹤辞中气十足的声音忽地从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一袭月魄的直裰像雪亮的一道剑影,大步流星地便走到他的跟前。
鹤山脸色一白,他从未见过气势如此慑人的兄长,甚至微拧的眉心上还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
在他的印象里,兄长是文弱的,也是没有脾气的,可他没想到,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是这么可怕。
他舌头打了结,“大、大哥……父亲和您说完话了?”
“嗯,”鹤辞说着已走到他面前,眼锋刮过他的脸,又径自走向阮音,伸手将她扶住,“你嫂嫂喝醉了,多谢你送她一程,不过往后这种事还是我来。”
“是、是,大哥别误会,我只是感激嫂嫂送的香包,特地来道谢的,既然话已说完,那我现在就就走。”
话音刚落,他便脚底生风地溜走了。
那厢的阮音仰起一张熟醉的桃花面,在见到来人熟悉的眉眼时,唇边便绽开了笑颜。
“君拂,你回来了……”她左手一使劲,甩开容妈妈钳子一般的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臂膀,还将沉重的脑袋歪在他的肩上,瓮声瓮气地撒娇,“我头好晕……”
左右搀扶的人都被挤出来,容妈妈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准备走过去搀她过来,然而手刚伸出去,便听到清冷的声线响起。
“今日过节,容妈妈也下去休息吧。”鹤辞说着,便伸手搂住她柳枝一般纤细柔韧的腰,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如漆似胶地往静思堂去了……
第15章 离经 将理智推上了悬崖边缘。
阖拢的房门将耀眼的日光收束,寝室与外头的鸟语蝉鸣隔绝开来,形成私密的一方天地。
阮音不知何时已换了副姿势,不再是单纯挽着他的臂弯,而是勾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鼻翼翕动,轻嗅他身上清冽的迦南香。
甘润的味道灌入肺腑里,像一记救命良药,头好像不那么疼了,眼前的一切也明晰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张风姿特秀的脸,略显苍白的脸上,是珠玉一般暖润的光泽,而上头嵌着一对墨色的深眸。
这是她见过眸色最深的眼仁,一眼望不到底,盯久了,像是掉进了漩涡里,心跳都没规律地跳动起来。
看清眼前的一切,她骇得放大了瞳孔,双腿也在刹那间软了下来,身子下滑,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紫檀木的圆凳下倒,与地面撞击出好大的动静。
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迅雷不及掩耳,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扶,她已崴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后腰,哎哎叫了声疼。
“撞到了?”他慌了神,忙蹲下来仔细查看,然而那地方实在隐秘,从衣裳外头看不出端倪来,他的手捂在上方揉了揉,语气温存,“我看看好嚒?”
阮音咬白了唇,双眸也疼出了两汪清澈的泪,就这么泪花闪闪地看着他。
他窒了一下,才结巴道,“我……只是怕里面沉积瘀血,要及时揉开。”
阮音耳后根一热,骨髓深处钻心的痛竟让她动摇起来。
他见她沉默,便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边搀着她边道,“慢点走,先去床上躺会。”
阮音实在没有力气,一动弹伤处就扯得生疼,只能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趴了下去。
他跟着坐了下来,挽起袖子,手心也冒出了一层汗。见她着实痛楚,不得已,只能将手搁在她那件香云纱的短袄后摆上,犹豫不决地又问了一句,“可以嚒?”
阮音的理智被痛意夺走,脑袋也还没活络过来,抿紧了唇不吭声,算是间接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屏住呼吸,手指攥住了衣裳边缘,一寸寸地往上掀,袄子里束着白色缎地花鸟马面裙,主腰的下沿又扎进裙腰里,光是掀开一层,还看不出什么,他伸手在腰上轻碰,“是这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