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笑了,有一点开心又有一点自嘲地说道:“原来你是会关心我的啊。”
“我好像……”
“不是说了,喉咙疼就不要说话了。”
他修长又略显粗糙的指尖再次堵住了她的嘴。
文昔雀被他打断, 喉咙又确实疼得厉害,她就老实地闭上了嘴。
一场激烈的争吵和惨烈的两败俱伤之后, 两个人明显都冷静理智了不少, 文昔雀坐在床上,凌昱珩倚在床边,坐在地上, 两人离得近,浓郁的血腥气萦绕在两人的身边。
她记得他曾在书架上拿出来过伤药,太医过来还需要些时间,要不要先抹点药?文昔雀虽照料生病的父亲多年,然而这种刀剑伤、贯穿伤之类的,她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不管了,先去找药,她刚一起身,才走了一步就被凌昱珩拉住了。
他嘴唇有些发白,神情却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受伤了就别乱动,等大夫来。”
文昔雀指了指书架,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药。”
凌昱珩剑眉微挑,又因他眼含笑意,冲淡了他左眉处那道伤疤的凶悍之气,看起来也是开朗了不少,他解释道:“不拔匕首上药没用,可要拔这把匕首,我的肩膀定会大出血的,你不会处理,而我不便处理,所以等太医来就好,你别担心,这点小伤对我而言,没什么大碍的。”
匕首如此锋利,怎么可能没大碍,文昔雀反正是不信的,他说的话又是对的,她没处理过这类伤势,贸然相帮可能会加重他的伤势,她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疼痛以及她跟凌昱珩之间过于凶残的结果,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起她和他的关系了。
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而被她忽略的细节开始浮现在脑海里,她嫁入侯府的那天,他指着他在战场上的留下的伤痕,一一诉说它们的来历,他在侯府其他人面前维护她,他那些似是而非的反复无常的话语。
她越是深想,越是窥见了些许端倪。
他是对她很坏,也对她很粗鲁,可是,他似乎,似乎不单是在报复她,她有一种他报复占了一半,而另一半是担心她离开他的荒谬的感觉。
他变化好大,她已是看不懂他了。
两人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太医急匆匆地赶来了,屋内两人都受了伤,李太医有条不紊地处理了两人的伤势。
文昔雀亲眼见着他肩上的匕首被拔出,又得到了李太医悉心的照顾后,她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她脖子上的伤涂了药,没那么难受了,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凌昱珩受了伤没错,那是他自己捅的自己,她所受的伤才是遭受了无妄之,但,他说扯平,说不要因此而厌恶他。
厌恶?
她的确对他有
这种情绪,她为了不惹恼他,是在尽力藏着这种情绪了,他既然感知到了,为什么会不懂其中的原因呢。
如果是四年前的凌郎,他是一定会懂的。
这四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文昔雀好奇了起来,也正因为这份好奇,她也有点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她看不到他是什么意思了。
养伤的日子里,凌昱珩在定远大营告了假,除了上朝,其他的时间都待在东院里,有时陪着文昔雀看书,有时小幅度地练练武,一连好几天,许是因为她喉咙未好,说不出气他的话来,这些天里,两人相处得竟是十分和谐。
他时不时地观察着她,偶尔还在她练字时,凑到她跟前帮她研磨,唯一令他不太满意的是她并没有随身带着他送的那块荆条样式的玉佩。
而与此同时,文昔雀也在观察着凌昱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她对他的态度越是温柔,他身上的戾气就少几分,她不理会他时,他整个人都好似变凶了一些。
她支着下巴,目无焦点地思索着,她对他会如此抗拒是有原因的,如果她心平气和地,暂时放下对他的芥蒂,好好和他谈一次,他能不能有所改变呢?
不求他能变回四年前的性格,是不是至少能让他少点戾气,少点强求呢?
她想着想着,尚未完全复原的喉咙有点不大舒服,正想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一杯温水就送到了她的跟前,是凌昱珩亲手送过来的。
他怎么知道她想喝水的?
“多谢。”